“二公子，三位堂主。前来汇报的香主已经在前厅了。”侍从匆匆地前厅跑了过来。　　“嗯，知道了。几位伯伯，那我们先去前厅吧。”顾言对着几位堂主说道。　　“是，二公子。”三位堂主应道。　　　　“清越，下次若你想去看大哥，我陪你去。”顾言说着眼神暗了下。　　　　“虽然我知道你关心大哥，但是也要注意安全。”　　“以前的大哥，自然是翩翩君子，现在却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顾言顿了顿，斜眼看了看姜若残缺的衣角，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清越记得回去换身衣服吧。”　　　　顾言说完后，便与身边几人匆匆向前厅走去。　　　　姜若看着自己残缺的衣角，想到了顾君意那委屈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还笑啊。二公子看起来不太高兴呢。”紫珠看着那几人地背影，犹豫地说了口。　　　　当然是不高兴的。谁会愿意自己的未婚妻单独去会以前的青梅竹马呢？不过，姜若并不关心顾言的心情。　　　　“哎，看样子顾庄主是要把云海山庄的事物都交给二公子啊。”紫珠说道。　　　　“当年还是老庄主的时候，对外的事物都是交给大公子的。大家都说老庄主想直接越过儿子，把山庄交给孙子呢。可惜，后来老庄主病故，大公子也……”紫珠叹了口气。　　　　“小丫头对云海山庄的事情知道的挺多的嘛。”姜若调侃道。　　紫珠嘟着嘴，说道：“还不是以为小姐要嫁给大公子，才去打听的嘛。”　　　　这之后接连三天，姜若都没有见到顾言的身影。据说是年末了，云海山庄的各个香主都要来庄内拜年，汇报事务，因此抽不开身。　　　　往年处理事务的都是顾君意，因此有部分香主对于顾言的出现，都带着试探的态度。这也让顾言疲于应付。　　　　姜若倒也乐得自在，每天提着药箱去落霞水榭给顾君意看病。当然，每次去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避人耳目。　　　　顾君意一天好过一天，从最初的几个时辰到昨日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那种癫狂的状态。不过，他时不时地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姜若看。　　　　有时，姜若觉得自己就像被野兽盯着的猎物一般。　　　　第四日一大早，姜若正收拾药箱，准备出门去找顾君意，顾言却找来了。　　　　顾言的脸上带着疲惫，就像很久没有休息过一样，眼中隐晦不明。　　　　“阿言，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顾言忙地脚不着地，竟然有空来找自己，姜若觉得有点惊讶。　　　　“清越一个人在山庄客房，会无聊的，所以过来看看清越。”顾言言不由衷地说道。　　　　“我怎会无聊。云海山庄那么大的地方，我还没逛遍呢。”姜若笑道。　　　　“清越可想去看看大哥？”顾言突然问道。　　“阿言怎么突然提起顾大哥？”姜若疑狐地看了看顾言，前几日顾言还因为自己去看顾君意而脸色难看呢，现在竟然主动提起此事。　　　　“庄里的一些香主来拜年时，聊到大哥以前处理山庄事物雷厉风行，颇有老庄主的风采。”顾言说这句话时，脸上似是钦佩的样子。　　　　“可惜，大哥现在神志不清。要不然，我真想向他请教。”顾言惋惜地说道。　　　　这才是来的目的啊。姜若看着顾言那样，一下子便猜出了他的心思。必然是在诸多香主那么受了工作上的委屈，想到哪里找点平衡。　　　　“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大哥了。清越和我一起去吗？”顾言问道。　　　　“顾言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去看主人！”小一在脑海里不满地嘟囔道。　　“你主人越落魄，他便越能从中收到满足感吧。”姜若说道。　　　　男人的嫉妒心，也真是可怕。若是顾言看到顾君意恢复了神智，保不齐会再下毒手。　　　　“那好吧。”姜若说道。　　　　两人从西侧客房走一段小径，便到了落霞水榭。水榭的门口依旧冷冷清清的，大门紧锁。　　　　顾言敲了敲门，过了一会良叔过来开了门。　　　　“大哥呢？”顾言问道。　　“大公子正在楼上呢。”　　　　良叔说着脸色疑惑地看着姜若，正想询问今日是否要给顾君意看病。却见姜若微微摇了摇头。幸亏屋内光线昏暗，顾言也没有注意到姜若的异样。　　　　突然，楼上传来可怕的吼叫声，以及顾二爷的喝止声。　　　　“这是怎么了？”顾言问道。　　“大公子的疯病又犯了。”良叔叹了口气，说道。　　　　姜若闻言，眼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眼神。　　　　“阿言……我有点害怕。”姜若突然如柳清越附体一样，身体抖了抖，非常害怕的模样，伸手抓了抓顾言的衣袖。　　　　顾言温柔地安慰道：“清越，没事。”　　　　良叔看着姜若的神情，心里诧异极了，这神情和平日见的柳清越简直判若两人。不过，良叔活了那么大岁数，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　　　　楼上的吼叫声越来越大，随后又发出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在地板伤。　　　　“上次，顾大哥也是这样发狂。我不想上去。”姜若就像是回忆起了一样，脸色有点发白。　　　　顾言看着姜若害怕的样子，又看了看楼上，便说道：“那清越别上去了。我自己去看看大哥吧。”　　　　姜若微微点了点头。　　　　顾言安抚后姜若后，便踩着木梯走向了二楼。姜若见顾言走了，便在一楼找了个椅子坐下。　　　　“良叔，小夏的手怎么样了？”姜若问道。　　“多亏了姑娘的伤药，已经结痂了。”良叔说道。　　两人闲扯了几句，楼上突然传来闷哼声，以及顾二爷的呵斥声。　　　　“君意！这是你弟弟，快松口！”　　“唔——”　　　　良叔的神情变得十分紧张，时不时往楼上看。　　“柳姑娘，这……要不要上去看看？”　　“放心吧，没事的，左右是亲兄弟。”姜若摆了摆手，毫不在意。　　　　良叔见姜若的神情平静，竟一点也不紧张，脸上闪过微妙的神色。这大公子，二公子和柳姑娘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怪啊。　　　　大公子疯了，二公子被大公子咬了，柳姑娘竟然这么淡定。　　　　过了一会，顾言终于从楼上下来了，只是下来的时候，面上阴沉沉的。　　　　待看到姜若后，又立刻收起了那副表情，一如温柔的二公子的模样。姜若上下打量一番，倒是没见什么异样，只是顾言那只左手紧紧捂着，藏在袖子中。　　　　“清越，我们回去吧。大哥身体不太好，过几日再来看看。”　　“嗯。”　　　　两人从落霞水榭出来后，顾言便急匆匆地告辞了，推说山庄的事务繁忙。姜若暗笑，那手臂上的血丝都快渗出来了。　　　　等顾言走远后，姜若又折回了落霞水榭。二楼中，顾君意躺在床上，看到姜若进来，眼睛发出光芒。　　　　“怎么去咬你弟弟？”姜若问道。　　顾君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似是不高兴姜若这样的质问。　　　　姜若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爱咬就咬吧。不过，小心自己的牙齿。”　　顾君意闻言，脸上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往后几天，顾言过来客房找姜若，也没再提去看望顾君意的事情。只是过来陪姜若说说话，逛逛山庄。　　　　腊月十五，天色放晴，也不似前几日天寒了。今日也是顾君意连着服用药方的第七日，也是姜若准备回药王庄的日子。　　　　落霞水榭的二楼，朝东的窗口正打开着。阳光照在地板上，整个房间像披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顾君意半躺在软榻上，眼神清澈，脸上已经没有几日前的那种痴傻了。　　　　“君意，我马上便要启程回药王庄了。”腊月已过半，作为药王庄的大小姐，自然要赶回去过年了。　　　　顾君意点了点头，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小姐，大公子喝了那么多天药，疯倒是不疯了，但是那么安静，会不会是傻了？”对于顾君意的反应，紫珠有点担忧地问道。　　“大概他不想说话吧。”姜若倒是很满意顾君意的现状，不吵不闹，乖乖听话吃药。　　“哎，就算大公子的疯病好了，也变不回以前那个武功高强的顾大公子了。”紫珠惋惜地看着顾君意被废地双腿。　　　　吱呀一声，顾二爷推门而入。　　“柳姑娘，君意怎么样了？”顾二爷问道。　　“疯病倒是暂时控制住了，不过却是无法根治。”姜若皱着眉头说道。　　“那可有其他办法？”　　“我回药王庄后，问问大师兄吧。”姜若说道。　　“如此，多谢柳姑娘了。”顾二爷郑重地道谢。　　“剩下的这些药，每七日煎服一次。顾二叔，切记不要让君意受刺激。”姜若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顾二爷答应道。　　　　姜若交代完一切，便准备告辞离开了。　　　　“君意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姜若又问道。　　　　塌上的顾君意，摇了摇头，依然保持沉默。自从顾君意恢复神智后，他便不似疯癫的时候那样粘着姜若。　　　　但是有时候，姜若一转过头来，经常看到顾君意在偷偷观察自己。一被发现，便立马转头去看其他东西。　　　　姜若却懒得猜测顾君意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要顾君意好好活着就行。　　　　药王庄距云海山庄三百里路，马车需要三天才能到。因此离开了落霞水榭后，姜若便匆匆坐上了马车。　　　　这一天也是巧，顾言去云海山庄的别院处理一些事情，因此来不及相送。　　　　马车朴素无华，但是车盖上却是药王庄的桔梗花标志。车马车很宽敞，车内有云海山庄备下的诸多干果，姜若躺在铺着厚厚的毛毯的马车里休息。　　　　“哎，小姐，顾庄主和二公子给庄主和夫人备了好多礼物啊。”紫珠看着车后面满满地礼物说道。　　　　“以前觉得二公子不好相处，看来也不是呢。至少是礼数周到。”紫珠接着说道。　　“咦，我家紫珠莫不是被顾二公子收买了？怎么今日竟给他说好话。”姜若好奇地问道。　　“毕竟是未来姑爷嘛。”　　　　冬日的山头，到处是光秃秃地，姜若只看了几眼，便无聊地拉上了窗帘。摇摇晃晃的马车，让姜若昏昏欲睡。　　　　“姜大人！姜大人！紧急情况！”许久没有出来的小一刺耳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你家主人又怎么了？”姜若头疼地问道。　　“不是主人……是前主人……”小一犹豫了一下说道。　　“是他啊……”姜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也在这个世界啊。”　　“嗯。前主人的转世就在这附近。不过，现在身受重伤。”小一说道。　　　　“姜大人，要去看下他吗？”小一问道。　　“不去。”姜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话音刚落，马车顶上突然传来剧烈地撞击声。　　　　车夫“吁——”的一声，停了下来。姜若身体往前冲了一下，幸亏及时拉住了车轼。　　　　紫珠就没那么幸运了，一下子摔在车厢前面，头上撞红了一块。　　　　“柳叶，怎么回事？”姜若问道。　　“小姐，有个人受了伤，掉在了车顶上。”柳叶在马车外说道。　　　　姜若闻言拉起帘子，下了马车。　　　　马车刚好停在了狭窄的山道。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另一边则是几棵枝繁叶茂的樟树。树上的一截枝条已经被折断了。车顶上，有个人横躺在上面。　　　　“是前主人。”小一提醒道。　　“真是孽缘。”姜若叹气道。　　　　那车上的人一动不动地趴着，仿佛死了一般。　　“把他从马车上带下来。”姜若说道。　　　　柳叶闻言，一个提气飞纵到车顶上，把上面的那人抱了下来，放在了路边。　　　　那人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角还有未干的血渍。黑色的衣服上有几块暗色血渍。　　　　“小姐，这……怎么办？”跟随而来的紫珠问道。　　　　姜若的脸上很平静，甚至带着一点冷漠，看向黑衣人的眼神带着审视。　　　　这人转世了，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姜若想到以前，他总是一脸讥诮的模样，仿佛世间所有人都是错的，只有他是对的。真是一个欠揍的家伙。　　　　“小姐，要救他回山庄吗？”紫珠问道。　　　　救他？不捅他一刀算不错了。　　　　“就放这吧，该赶路继续赶路。”姜若摆摆手说道。既然已经沦落此间，就各安天命吧。　　“小……小姐，但是……”作为一个深受药王庄医者仁心教育长大的小丫头，紫珠有些不忍心。　　　　“赶路。”姜若冷了冷脸。　　“是。”柳叶几个侍从虽然疑惑姜若的行为，却也很快地去执行了。　　　　姜若等人上了马车后，绝尘而去。　　　　待姜若走后，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忽地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幽深一片。不知道想到啥，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远处的那辆马车。　　　　“药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