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时,江逆轻飘飘地开口,以一种十分欠揍的语气,不动声色地将傅德明的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一个糟老头子怎么知道你们年轻人的事!”
傅德明既委屈又愤怒,果然把怒火转移:“要不是你三年前宁愿去乡下种什么破菜,也不愿意回来管理公司,你以为我是闲出屁了才费尽心思给你找媳妇?你打一辈子光棍我都懒得管你!”
江逆耷拉着眼皮,一副懒倦的少爷模样:“可我只会种菜,对公司的事一窍不通。”
“你放屁,少给老子装菜鸟!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人去把你那菜地给掀了?”
傅德明气得都没心思顾及虞兮还在这,狠狠骂了一句,翻完旧账又打开新账:“傅从扬说你这小子早就回望京了,我不管你在望京干些什么勾当,赶紧滚回来给我马上去公司工作,你想让你舅舅我六十岁还不能退休养老吗?”
“60岁退休,舅舅您才58岁,还差两年,年轻着呢。”
江逆语气闲散,听到把自己坑来这罪魁祸首的名字,状似不经意地将祸水东引:“再说,不是还有表哥吗?”
江逆比傅从扬小一岁,但鲜少叫他表哥,傅从扬也十分不愿江逆喊自己表哥,因为一般这种时候都没什么好事。
虽然傅从扬到处认妹妹,很乐意别人喊自己哥哥,觉得“哥哥”这个词怎么听都有一种春风温暖的感觉,但只有江逆在叫他哥的时候,他感受不到春风的温暖,只会觉得春风吹得他背后发凉。
江逆叫声哥,从扬掉层皮。
傅德明对傅从扬的不满也是忍耐到了极点,怒道:“别跟我提那小子,年纪轻轻天天想着退休,这个不孝子,倒是先让他六十岁的可怜老爹退休啊!”
“您说的对。”江逆附和点头,轻飘飘地火上浇油。
外人眼里,傅家产业庞大,傅德明年近花甲还坚守在岗位上,是因为亲儿子不成器,又不想把这家产传给外甥,于是撑着把老身子骨也要给儿子占着。
但他们哪里知道,傅德明自己想退休想疯了,却不得不整天为了家产到底丢给谁而操碎了心,两个继承人,明明都是年轻体壮、大好年华的两个青年,却一个天天盼着退休养老,一个跑去乡下沉迷种菜,气得傅德明一个头两个大。
这顿乱点鸳鸯谱的饭局,在江逆三言两句的添油加醋下,最终变成了傅从扬的□□大会。
等傅德明把傅从扬□□得差不多了,他公司也来事了,接了个电话,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让江逆同虞兮好好吃完这顿饭。
江逆瞥了眼旁边默默把存在感降到最低的虞兮,哼笑一声:“你倒是聪明,烂摊子甩给我。”
虞兮一改方才那乖巧的模样,一双狐狸眼闪着狡黠的光:“我们?你回望京,是为了心上人?”
她敏锐地抓住了江逆方才那句“我们有没有心上人”中的重点。
江逆轻挑眉梢,不置可否。
他招来服务员,吩咐几句,打包了一份方才觉得味道不错的沙河蛋糕,注意到虞兮戏谑的目光,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背着心上人出来相亲,可不得带点东西回去哄哄她。”
说这话时,疏散的嗓音里裹着几分淡淡的宠溺。
“看来是那位被你惦记了十年的小白鹤,”虞兮虽然和江逆往来不多,但一双慧眼什么事都通透,知道的秘密不比傅从扬那粗神经的憨憨少,她故作可惜道,“还以为你去小葵那住了几年,能和她擦出些什么火花呢。”
她口中的小葵便是那个在乡下开民宿的朋友。
江逆勾唇,黢黑眸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心上人如果能这么容易就被取代,我们又怎么会作茧自缚十年?”
他刻意将“我们”这词咬得字字清晰。
虞兮脸上表情变了变,终于没再接话。
因为虞兮的特殊身份,稍有不慎就会传出花边绯闻,对她事业产生影响,江逆就没提议送她回去,二人在餐厅门口各自分别。
只是这个世界就是喜欢制造一些巧合。
二人在餐厅门口短暂交谈的画面被一个人抓拍下来。
“柔柔,在看什么呢?”
贺明哲走到新任女友身边,搂着她的腰,贴在她身边亲昵询问。
“没什么,以为看到一个熟人,原来是看错了。”
戴柔收起手机,腰间的手让她很不适,但也只能腆着笑。
心里还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没想到来香山居吃顿饭的工夫,就看到她曾经的死对头虞兮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那个男人她也眼熟,是叶家那个新管家。
上次被这个管家教训的账,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见这个男人似乎与傅从扬关系好,举手投足间又气质不凡,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就派人查了查,但是并没什么收获。
赵家晚宴上那件事后,她第二天突然被经纪人通知,说司知不愿意跟她合作了,说是本人听了她曾经的歌,说她声音跟他的歌不搭,这不是变性地骂她声音难听吗!
戴柔气得要死,又去找贺明哲,没想到非但没搞定这件事,还把她自己赔了进去,现在不得不跟贺明哲交往。
这笔账,戴柔算在了叶栀之身上,因为叶栀之那句让她“多卖笑少卖唱”的嘲讽,她现在真的是不得不天天对着贺明哲卖笑了。
不过老天都在帮她,让她因祸得福,让她碰见虞兮跟叶栀之的这个管家在一起。
连老天都要帮她一箭双雕,既打压虞兮,又杀杀叶栀之的威风。
不知道高傲的叶大小姐知道自己信任的管家跟她瞧不上的娱乐圈有瓜葛,会不会气得又坐回轮椅呢?
“熟人?”贺明哲沿着她刚刚看的方向望过去,恰好看到一个男人坐进出租车。
那男人侧脸实在脸熟,贺明哲一眼便认了出来。
江逆?
贺明哲愣在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
贺明哲仔细一想,又觉不可能,江逆不是在国外养病吗?也没听傅从扬说他回了望京。而且,江逆出门,应该不会落魄到坐出租车吧?
应该是他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