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整洁的书房，池瑾言埋首伏于案前，眼看着时辰快到，长风只好打断少爷：“少爷，酉时了。”

池瑾言顿了一下，头也不抬道：“嗯。”

他将最后几句话写完，便起身去了沉香苑，今早母亲特意派李嬷嬷过来传话，说晚上一起用膳。

沉香苑门口，池瑾言碰到前来用膳的嫡姐，他唤道：“姐。”

池锦璐双手交握在腹前，眼神里含着细碎的光，院子门前的灯笼照在她身上，为她添了一层暖意，她关切道：“二弟最近在忙些什么？这几日都没有机会见到二弟。”

“在书房写师父留的课业。”

池锦璐打量着眼前的二弟，见他面色平淡，她有些恍然，好似他们之间隔了一道门，门内的人强行关上门，任凭任何人叩门，都不曾敲开。

她紧了紧手，将这怪诞的想法驱除。

姐弟二人一起进了程慧的屋子，程慧见儿子女儿一起过来，满脸笑意：“娘这就叫人去摆膳。”

池锦璐凑近母亲热络道：“母亲有什么喜事快跟我们说说，瞧着母亲这嘴角的笑意就没曾落下过。”

程慧没忍住乐了，嗔怪道：“还敢打趣你娘，你这丫头胆子越发大了。”

池锦璐不仅没恼，反而用脑袋蹭了蹭母亲的肩膀，柔声道：“女儿胆子大也是母亲宠出来的，这要怪就怪母亲吧。”

站在后面的李嬷嬷见夫人和小姐关系越发亲近，心里高兴，她打趣道：“璐小姐跟夫人年轻时真像啊。老奴瞧着璐小姐，就像看到了夫人小时候。”

程慧一听，眼底露出慈爱，拢了拢女儿的手臂。

因着只有母子三人，倒不用避讳礼节，程慧看看儿子，又瞧瞧女儿，这心思又坚定了些，她看着二人道：“你们表嫂有了喜事，明日咱们去你舅舅那儿坐坐。”

池锦璐眉梢露出笑意，“这下表哥要高兴坏了，他可是盼了许久啊。”

晚膳，母子三人讨论了一下关于送礼的事情，池瑾言默默听着，听母亲她说，表嫂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这才敢告诉他们。

也不知有意无意，池瑾言总觉着母亲看他的眼神有些异样。

翌日一大早，母子三人坐上马车去了程府。

池瑾言的舅舅是鸿胪寺卿，大表哥程安年是前年的传胪，现在还在翰林院当值，此次就是为了给他道喜。

池瑾言到了程府，跟着母亲一起去了集福堂，拜见外祖母。

一踏进堂屋，满屋子的女人视线都落在了池瑾言身上。

大舅母盛念是个爽朗性子，一眼看到外甥出落的仪表堂堂，眼睛不禁亮了亮，她笑道：“刚刚娘还在念叨你们，妹妹就过来了，可真是巧啊，快让舅母瞧瞧，瑾言这孩子长得可真俊啊，说是咱京城第一公子都不为过啊。”

闻言程慧谦虚道：“嫂嫂这是逗妹妹开心呢，瑾言最近补了身体，瞧着高了些，哪有嫂嫂说的那么好。”

她带着儿子女儿给母亲请安，老太太姜氏精神头足，她素来不苟言笑，但见女儿过来，眼底露出笑意，缓缓道：“秉文还在贡院呢？”

程慧点点头，好久不曾过来，亲热地挨着母亲坐下，“夫君他还在忙着，娘您用过早膳了吗？”

盛念插嘴道：“娘今日听闻妹妹过来，特意多食了两个蒸饺，妹妹有机会常回来看看，娘也能高兴高兴。”

程慧心里明白嫂子就是嘴上说说，成了亲的女人哪是说回府就能回府的。

一直坐在边上的程素菲悄悄打量着池瑾言，见他站的笔直，面容冷峻，想到娘给她说的打算，面上不由一热，只是她素来活泼惯了，若不是要听娘的话，知道姑姑喜爱贞静贤淑的女子，她恨不得拉着表哥一起去园子里玩一玩。

她不适地挪了挪屁股，惹来母亲一记白眼，咬着牙苦熬着，又不能大大方方地和表哥说说话，满屋子的人乱哄哄地，平生第一回觉得厌烦，只是她看着表哥冷静的面庞。

咚——咚——咚。

她感觉自己好像生病了，心脏好似要蹦到嗓子眼。

她眼底露出痴迷，嘴角无意识地勾起，根本没听到表姐跟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