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帕纳和妹妹不同,服帖的西服也能被他穿出一股流浪汉不拘小节的感觉,领结松散,扣子也少扣了两颗——白兰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往自己妹妹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然后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白兰眯了眯眼,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塞拉的正面,但是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
那个早上出现过的宗像礼司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他不由自主地抬脚。
“白兰,轮到我们上场了。”
“……知道了,尽快解决。”
塞拉低血糖了。
熬夜、没吃早餐,也许还有一点生理期即将到来的预感,小小的困扰聚集在一起,就会给她造成巨大的麻烦。
斯帕纳娴熟地从口袋里找出扳手模样的糖果塞进她口中,迅速化开的甜味似乎流进了四肢百骸,拨开她眼前似有似无的迷雾。
“正一好像也犯了胃病,你们昨晚都太累了。”斯帕纳扶着自小体质不好的妹妹坐下,“听说你昨天还出门了?”
“只是随便走了走,”塞拉闭眼,捏住皱起的眉心,“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还是要多注意,有些小毛病,比一场大病还要讨厌。”
“我清楚。”塞拉咬碎了糖果,朝哥哥伸手要了第二根。
“塞拉同学,你没事吧?”身为东道主,宗像礼司认为自己有义务保证外来选手的安全和健康问题,尤其是这个少女被针对了的情况下。
所以他格外多分一些注意力过来也是合理的。
“低血糖而已。”塞拉说完就闭目撇下头。
场面似乎陷入了尴尬,宗像礼司推了推眼镜,一道白光闪过,按理来说他此时已经可以离开,但是他没有。
“我能问塞拉同学一个问题吗?”
塞拉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身,闻言转过头。
“你好像……对我很不爽啊。”
斯帕纳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
这位宗像同学讲话意外地直啊。
塞拉微微愣了一下,她翠绿的眸子浮上一层迷惘,从她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宗像礼司在询问这个问题时,依旧没有波动的完美表情,仿佛不是在探讨私情,而是在办什么公事,透出几分针锋相对的冷意。
“难道从来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个吗,”大概只有一两秒的过程,他的表情突然又软化了,但嘴角的一点弧度却显出几分恶意的嘲讽,“所以你从不在意。”
少女一直以来冷冰冰的面具上有了一丝裂痕,眼底多了一丝不知所措,这样突如其来又顺理成章的指责似乎超出了她的社交范围,让她无所适从。
宗像礼司是高傲的,他也认同塞拉的骄气——天才往往是有特权的,但是他也同样有着自己的坚持。
看到这样带上脆弱色彩的少女,他不能不承认他心底居然多了一丝罪恶的快意,所以他也打算见好就收——
“我为什么要在意,”出乎意料地,少女很快就褪去了那脆弱,稍稍抬起下巴,优美的颌线像是世界名画,她语气不曾变过,“你会想去理解金鱼眼中的世界么。”
哦呀,宗像不由自主地用推眼镜的动作来掩盖他的表情,这还真是,不屑得如此理所当然啊。
多么傲慢的话,她平等地不看中所有人,宗像觉得自己该生气的,然而事实上——他在笑。
“那么塞拉同学,以后要记得吃早饭才是,”远处一场比赛已经结束,有人在朝着这里走来,他向塞拉微微欠身告别,“晕倒总是让人担心的。”
斯帕纳看了看离开的青蓝色身影,又看了看妹妹头顶的发旋,宗像礼司似乎心情还不错,被这么说了以后?他摸了摸又长出胡茬的下巴,这算不算塞拉在社交上一次值得纪念的进步?虽然他觉得这主要功劳或者说问题在对方身上……而且塞拉昨天好像还跟一个美国的男生出去了?
额……虽然在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都在约会,但是放到塞拉身上总让斯帕纳有些咂舌。
等等,不会就是正朝这里走来的那个白发少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