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道:“好。”
他东西没多少,就把柜子里的衣服拿了出来,其他的东西,像是摆玩之类,都是原身买回来的,用处不多光占地方了。
裴殊不打算带走。
剩下的就是顾筠的嫁妆,她进门还不到一个月,很多东西都没用,直接拉走也省事。
清韵和绿勺是她的陪嫁丫鬟,自然跟着她一起走,至于澄心院的丫鬟……
顾筠目光从春玉身上扫过,春玉啪一声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照顾世子长大,愿意和世子夫人一起走。”
春玉今年二十三,她伺候了裴殊十多年,主仆情谊哪儿能轻易割舍。
若是留在国公府,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顾筠道:“以后就不必喊世子了,你去把澄心院的丫鬟都叫来。”
回来这么大会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估计都知道了。
裴殊世子之位被废,不论以后有没有复位的可能,现在看都是强弩之末,他不及裴靖上进,外祖家也没几个能依靠的,生母早逝,每天除了混吃等死就是喝酒赌钱。
以后能有什么出息呢。
守门婆子,打扫丫鬟,厨房的,连着书房伺候笔墨的初雪雅风跪在地上,头恨不得扎进地里去。
顾筠道:“我和三公子今晚就搬离国公府,咱们主仆一场,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就一人二两银子,盼着你们日后能有好日子,都起来吧。”
“谢夫人,谢三公子。”众人齐声道,收了银子就瑟缩站着,更怕顾筠突然说要带他们走。
裴殊伸手捏了捏顾筠的手,“春玉你去前头瞅瞅,马车备好了吗。”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该带走的带走,不该拿的夫妻俩什么都没拿。
没过多久,春玉跑回来说马车备好了,总共四辆,一趟就能把东西全部拉走。
顾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吧。”
裴殊没动,他拉着顾筠的手没送开,就问了一句,“我现在算是一无所有,阿筠,若是你……”
如果顾筠不想,他可以写一封和离书,反正他们还没圆房,顾筠可以再嫁。
顾筠拉着裴殊往外走,却没看他,“你不是还有我吗。”
搬东西用了小半个时辰,丫鬟从府门到澄心院来来往往数次,可算把所有东西都搬上车了,二人没有留恋,上了马车,清韵几个坐上了后头的车,马蹄声阵阵,朝着城南驶去。
虎子坐在前头,他身上伤还没好,龇牙咧嘴地坐着,不过他不敢喊疼,怕裴殊丢下他。
离开也好,世子不当就不当呗,他家爷高兴就成。
世子不当了,留在国公府也没什么用,去庄子就去庄子,饿不死就成。
车内,裴殊让顾筠靠着他睡一会儿,到庄子上还早呢。
顾筠闭上眼睛,按理说发生这么多事,她该累极了,可是脑子里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们收拾东西搬东西,花了半个多时辰,正院不可能不知道,却无人过问。
而且,赌债和切糕这两件事冲在一块,让她不多想都难。
她不是傻子,日后世子之位落在谁头上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先夫人早逝,徐氏成了继室,后来裴殊被养的顽劣不堪,欠赌债……
桩桩件件,似乎都和徐氏有关。
只是现在想这些没用,英国公对裴殊失望至极,恨不得从没生过这个儿子。
从此之后,英国公府会多一位像样的世子。
*
正院
英国公今夜去了书房,折腾太过,他没什么精力,他希望裴殊低头认错,可是裴殊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怒气更盛,一夜无眠。
徐氏却是松了口气,总算尘埃落定了。
徐嬷嬷端上来一盏茶,“二公子已经回去了,明日还得上职呢,五姑娘有人守着,还不知道三公子离开,澄心院的丫鬟就留在院子打扫,等再过一阵子,估计就美人记得三公子这个人了。”
徐氏面上带着浅笑,“总归是裴家人,日后他们不好过的时候,照看几分。”
裴殊的世子刚被废,徐氏也不好提立裴靖为世子的事儿,不过终归是早晚的事儿,再说裴靖争气。
徐嬷嬷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三公子过惯了富贵日子,到庄子上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一时硬气离开国公府,过几天再灰头土脸回来,那多丢人,徐嬷嬷总算知道自家夫人的用意所在了,把前头的账添上,顾氏才会心甘情愿还赌债,她嫁妆银子才多少,还完赌债就不剩什么了,而裴殊大手大脚惯了,几百两银子够干什么,能花几天,到时候日子过得差了,比较也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