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一回。”

方瑞雪从10086这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当即回转思绪，当着素问父子和方卓的面，斩钉截铁地道：“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不信我可以去走问心路！”

这话一出口，刚才还骂骂咧咧的周呈祥顿时住嘴。

素问长老的神色也有了变化，方卓更是几步跨到了女儿面前急忙道：“雪儿你莫要胡闹！”

此时识海里天下书的声音遥遥传来。

“主人，莫听那个统的话。问心路是用修为在走，走过问心路，修为从此无。问心路，又被成为散修路啊！”

方瑞雪啧了一声默默望天。

她想杀系统。

“这就是你以统格打包票的靠谱？从此你在我这里没有统格了！”

方瑞雪冷笑一声，识海里的10086半天不敢接话。

好在方瑞雪心理承受能力强大，反正这修为原本也不属于她。

散就散吧！

方瑞雪很快便调整好情绪，挺胸抬头，大义凛然地道：“如果只有走过问心路才能证明我的清白，舍了这一身修为又如何？这样的交代，不知道周世兄可满意？”

周呈祥被方瑞雪怼得哑口无言，转念一想明明有错的是方瑞雪来着，怎么突然反转好似他在无理取闹一般？

可是问心路还真不是一般人敢走的，如果不是怀着莫大冤屈，没有一个修仙之人愿意承受散尽修为的痛苦才走问心路。

周呈祥迟疑间，素问长老刚想开口说话，方瑞雪压根不给这两父子反应的机会，以壮士扼腕般的口吻决然道：“此身若是不能证明清白，我活在这世上也没意思。问心路，我一定要走。若是不走问心路，我宁可以死明志！”

“……”

周呈祥瞪大双眼看着方瑞雪，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方瑞雪这么刚烈的吗？

方瑞雪毕竟是修仙之人，哪怕她那点修为在素问长老眼中不算什么。但对任何一个修炼之人而言，散尽修为与废人无异，更有甚者会直接导致寿元耗尽。

方瑞雪敢走问心路，要么就是她当真是问心无愧，要么就是她不想活了。

周呈祥上下打量方瑞雪，怎么看她都不像是缺心眼到连命都不要的模样。

转念一想，天人感应一说他也不能接受。

难不成方瑞雪在赌他不敢让她走问心路，所以才这么理直气壮？

周呈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心中大怒。

“好你个方瑞雪，竟然敢胁迫我！既然你自己找死，我绝不拦着。”

方瑞雪意味深长地瞥了周呈祥一眼，看他这般恼羞成怒的样子，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

“若我能安然走过问心路呢？”

周呈祥扬了扬眉角，不自觉地看向方瑞雪的小腹。

方瑞雪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在讨要保证，若是她能安然走过问心路，自己不但要认下婚约，还要把她肚子里的孽种一起认下不成？

周呈祥转念一想似乎还是不对。

如果方瑞雪当真是因天人感应而有孕，她腹中的孩子便是天人之子，那便不能孽种孽种的叫唤。

可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方瑞雪和腹中的孩子，周呈祥又觉得太难为自己。

就在周呈祥内心反复挣扎的时候，素问长老一锤定音地道：“无论雪儿能否走过问心路，两家的婚约照旧。”

周呈祥急的想要开口，被素问长老抬手制止道：“此事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素问长老摆明要一言堂，将方瑞雪和周呈祥的婚事敲定。

方卓欲言又止，被方瑞雪暗中扯了扯衣袖。

方卓今天被女儿的骚操作给惊到了，在没和她商议好的情况下再不敢做任何决定。

于是在素问长老的强硬态度下，周呈祥憋屈的接受了安排，方卓父女二人也没提出异议。

10086好奇心旺盛，哪怕前脚才坑了方瑞雪，也不妨碍他后脚就跟着追问道：“宿主宿主，你这绕了老大一圈还是没有把婚事给退了，甚至让这个素问长老更加坚定了要结亲的决心。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素问长老越是坚持婚约，越说明其中有问题。婚事肯定要退，只不过比起退婚，素问长老的态度可以帮我一个很大的忙。”

10086不解地问：“什么忙？”

方瑞雪轻笑一声，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小腹。

“凤涵之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孩子必须有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就算不是凤凰血脉，而是鬼子，我也要让他们变成天人之子。只有这样，他们以后才不会因为我未婚先孕而遭受非议。”

未婚先孕不但对方瑞雪的名声不好，对孩子的影响更大。

哪怕凤涵之最终会负起责任，可孩子的名声再也无法挽回。

这里是修仙世界不假，但世界线的背景仍然处于古代。现代人遇到这种事情尚且会指指点点，更何况是古代社会？

凤涵之的身上处处透着古怪，方瑞雪不能把自己和孩子们的命运都交托给他。

说到底，他们彼此不过是有牵扯的陌生人罢了。

日后凤涵之的身份若是有变，首先受到波及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方瑞雪不得不早做打算。

10086还没有完全明白方瑞雪的盘算，天下书已然长叹一声道：“主人真是用心良苦。”

与周呈祥的婚事必然要解除，方瑞雪之所以这么坚定的要走上一趟问心路，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腹中的孩子。

若是腹中子能与天人有所牵扯，就算没有凤涵之，方瑞雪腹中的孩儿也不会被人诟病。

素问长老越是坚持方瑞雪和周呈祥的婚事，便越让人觉得方瑞雪腹中的孩子生而不凡。

否则堂堂剑宗长老，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独子娶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为妻？

一旦方瑞雪腹中孩子是天人之子的身份被坐实，对方瑞雪和孩子而言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世人会生出觊觎之心的同时，也会礼遇方瑞雪和腹中的孩子。

对于方瑞雪这样孤身穿越到修仙世界的异魂而言，她无父无母，无亲朋无好友。孑然一身，如无根浮萍。

甚至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保护腹中的孩子长大成人。

接连被系统和天下书找上，方瑞雪已然明白自己想要大隐隐于市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不想招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招惹上她。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险中求一次富贵。

天下书此时才算明白自己认定的主人是怎样理性的一个人，可以说方瑞雪已经理性到近乎冷酷的地步。为了达成目的，哪怕算计她自己也在所不惜。

对方瑞雪而言，她自己就是最好的筹码。

在人生如同豪赌的赌局上，她敢押上所有去赌一个未来。

而这份未来里，是她为尚未出世的孩子小心翼翼谋求的一份庇护。

天人之子，堪称神迹。

这一点方瑞雪一再点明，便是如此。

在方瑞雪看来，就算有朝一日她身死魂消。

只要她的孩子还有神子的身份在，无论怎样的绝境里都会留下一分希望。

这份算计天真可爱的凤凰蛋或许不会懂，但看尽人世百态的小魔君却很明了。

正是因为明了方瑞雪的用意，小魔君才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是天生魔种，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为他费心筹谋，将他捧上神子的位置。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一颗慈母之心，只为给他在日后求一份生机。

方瑞雪一无所有，却在用她微弱地力量小心翼翼地给他和小凤凰，劈出一条荆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