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泠隐约感觉两人中间的天枰已经开始朝金文瑶那边倾斜,这种情况令她有些焦躁,却又跟困兽一样只能在原地打转。
她甚至思考过要不要借助外力,比如说接受身边人介绍的相亲,去找一个新的男朋友,借用外力摆脱这个处境。
但一想到这样会牵扯进来一个无辜的人,她就气馁了。
金文瑶的脾气这么长时间她也略有耳闻,——这女的刚毕业就大刀阔斧的裁了三百多名员工,收取骂声无数。
人家员工好好的在公司干了一二十年,就指望着熬到岁数退休养老呢,这么一下被捋下来谁能受得了?
其中不乏过激施展报复的,不管成没成功都被金文瑶告了。
赔偿金几乎要把金总赔给员工的遣散费掏空,然后这中间有一家老人身体出了毛病,金文瑶又喊人把钱一分不少的送了回去,她带着金总那份又多给了十来万。
人也收拾了,面子也有了,还不能说人家无情无义。
方泠感叹:“资本家啊。”但越是这个样,她越不敢把别人牵扯进来。
她不会因为金文瑶对自己伏低做小而放松警惕,更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她。
感情上是一团乱麻,工作上也不是多顺利,庞总一改之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样子,一周五天工作日每天都来坐班,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志把公司做大做强。
方泠一个没看住,阿杰就被庞总嫡系带出去拉业务喝酒喝到吐,她第二天不见人不见请假还有点奇怪,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结果还是庞总那边的人见她过问,才吞吞吐吐的说:“在医院呢。”
——喝酒喝到酒精中毒。
方泠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打不通电话也不知道阿杰的心思,人家万一也想靠到庞总那边去呢?她现在要是去兴师问罪,阿杰回来反倒不乐意,还因为她浪费了自己一次机会而产生怨怼呢?
但王总的知遇之恩方泠还没来得及报,难道现在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侄子一条道走到黑?
方泠等到下班,等到自己平心静气后,才去了一趟医院。
阿杰正苍白着脸躺靠在床上,见方泠提着水果走过来喊了一声方姐,就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生怕看到方泠生气的样子。
方姐生起气来也挺吓人的……
方泠就坐在一边看着阿杰埋在被子里当鸵鸟,护士在门口喊人的时候还问:“人呢?”
方泠:“这儿呢,练气功,想把自己憋死。”
护士说要输液,阿杰这才讪讪的坐起来露出脸,护士插完针头、调好流速交代:“禁食,连水也不要喝。”
这个点住院的人不多,等护士一走病房就剩方泠跟阿杰两个人了。
方泠问:“昨天是你自己想去的吗?”
阿杰:“方姐……”
方泠:“跟我说实话,我能吃了你?”
阿杰说,昨天下午他就被庞总嫡系喊过去要他参加一个酒局,他本来以为还是跟王总带着他参加的一样,就去了。
方泠听到这里一声冷笑。
阿杰咳了两声继续说:“我一去看见酒局上没一个女的就知道不好,这摆明不是谈生意就是想闷酒的,但来都来了,也不能走,他们一举杯我不也要陪着吗?一来二去就这样了。”
方泠看着他那副怕挨骂缩头缩脑的样子,原本准备要说的话在脱口前却突然打了个折扣,她这几天累的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她说:“合同签了。”
阿杰惊讶的抬头看着她。
方泠:“我下班之前特意去问了一次,你们昨天谈的那个项目已经签了。”那一桌都被他喝趴下了,客户醒来有那被灌醉的交情,一般签字都很爽快。
方泠参加工作这几年也跟着上了不少次酒桌,合作双方能走到一起吃饭喝酒这一步其实都是谈的差不多了,有酒是锦上添花,没酒难道人家就会傻逼的出尔反尔了?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谁还敢跟他继续做生意呢?
但领导喜欢能喝酒的员工也是真的,因为谈生意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甚至没什么各公司间勾心斗角的戏份,——只要你能把对面喝趴下。
喝趴下约等于合同到手。
阿杰一毕业就跟着王总进了这个公司,虽然王总走了还有方泠在这儿坐镇,但跟之前还是不太一样了,他想找别的途径也不是不能理解。
方泠问:“下次再有这种机会,你还去不去?”
阿杰有些犹豫的看着她。
方泠:“说实话。”
“去。”阿杰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