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大桥出事了。”
坐在副驾的警员挂掉了警情通告,同身边的王队长讲道。
“7辆车,18个人,无一生还。”
“啥子情况,又是勒哈儿诡雾?”
王队长按了按值夜值得生疼的脑壳,一个急刹,拧亮车顶警灯,找了个匝道扎了进去,朝着大桥方向飞驰而去。
车载广播上适时响起播音员顿挫的报道声:“近日,被称作「诡雾」的自然灾害已造成多人死亡,请各位市民在日常生活中做好防护,远离危险区域。”
“日玛讲得都是些批话,勒山城到处都是雾,我啷个晓得危险不危险嗦。”
王队长烦闷地按掉了广播。
警车驶上大桥,隔岸洪崖的灯火把夜色照得通明,透过薄雾隐约看到模糊的黑烟与被风吹溅过来的火星,桥上几处红蓝色的灯光交替闪烁,拦开攘攘的车流,围挡住现场的警用隔离带反射出刺眼的黄亮。
王队长将车使近,未等停稳,耳边传来了副手疑惑的声音。
“勒娃儿是哪个,以前莫得见过唻?”
顺着助手的视线望去,警戒线内,一个裹着黑色卫衣的少年倚靠在桥边,周围身着制服忙忙碌碌的警官们把他衬得格外突兀。
“哦,你之前公派不认得,局里外聘的顾问,祁连。”
王队长摇摇头,一边解着安全带一边不经意地回答道,脑海中却不住地浮现起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时的情景。
几个月前,局里接到紧急通报,一伙从东南亚越境的惶犯流窜到了山城,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每个身上多少沾着几条人命。
一时间局里如锋芒在背,连夜成立了专案组,立下军令,限期破案。
几天不眠不休地追查后,三名惶犯被锁定在一栋老楼中,等王队长带着一队精干破门而入时,却看见一名少年满身污血地倚坐在沙发上抽着烟,面色苍白得如久病未愈。
他脚下横躺着几具扭曲的人形,明显没了生息,不瞑的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王队瞬间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天灵,据他所知,这地上的三个人,有两个是来自交趾的退役特种兵,另一个是曾经的暹罗拳王。
看到有些迷茫的一行人,少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主动把双手递进铐子,还不忘跟警员同志道声辛苦。
很快,三名惶犯的身份得到验证,根据现场核查,是这三人闯入了少年的家中,却惨遭反杀,于情于理,少年获得了正当防卫的裁定。
但对这样危险的人物,查根摸底自然是不可或缺,没过几天,一份详尽的报告呈现在了王队的桌上。
报告当头便是少年的名字——祁连。
毕竟祁连还未及弱冠,生平落在纸上自然也没有几页,没过多久便读了个大概。
少年自幼失恃,打小跟着父亲经营一家武馆,但多年生意下来,不能说赚得盆满钵满,至少也可以说是穷的荡气回肠。
毕竟在这个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特么又准又快的年代,祁家通背拳的名号已经没那么响亮了。
两年前,祁连的父亲突然不知所踪,只留下一间惨淡的武馆和不多的积蓄。
没过多久,城区棚改,本就门可罗雀的武馆也被迫关停。
一不做二不休,祁连索性离乡南下,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念去寻找自己的老爹,顺来讨个生活。
但不成想,学了一辈子的武反倒成了屠龙之技,技成,而无所用其巧,社会稳定安宁,就算想去打黑拳赚点零用都找不到地方。
直到前两天遇到了这档子鬼事。
接下来几天,王队与祁连几番交流,渐渐对少年心性有了大概的认知,一个字,皮。
明白以武犯禁的事少年大概不会去做,此外除了一身家传功夫外,祁连对于江湖行典,神诡志怪都异常了解。
恰逢最近不知怎地怪事不断,王队长便借着由头给祁连报了一个民俗顾问的名头,还包揽了帮少年寻爹的活计,总算是把祁连留了下来。
“哒哒哒!”
耳边传来敲窗的声响,把王队从回忆拉回到了现实。
扭头,一张白皙得病态的面孔贴着车窗朝他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