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山脚步一顿,露出淡淡的笑,“是的。她们都会喜欢。”
这个时候,顾夜山想起了长庚的亲人与好友,渐渐轻松。
也想起了公主即将进入王宫,许她做个佞臣。
一时间,她的心情很复杂,最后决定忘记那天小树林的事。
——
顾夜山决意要只把这一路经历当成意外,然而到长庚城外时,她远远望着长庚城蜿蜒的轮廓,竟有些踌躇不前。
公主的车辇中传来泠泠的琵琶声。
顾夜山勒住马缰,侧耳细听,听出这首歌名为《北辰》,是一首颂歌,只有在祭祀庙堂之上才会被人传唱。
众星拱辰,日月悠悠。
声音悠远而旷古,随风扫过茫茫原野。顾夜山仰头看着高阔的蓝天,悠悠的风吹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不往身后看。
这时,一队轻骑踏过原野,从长庚城飞驰而出。
为首的女子一身玄色劲装,头戴官帽,貌上双翅。腰系玉带,脚踩银蹬。
她来到顾夜山面前,翻身下马,客气朝顾夜山打过招呼,“将军。”
顾夜山认出这是燕王的亲兵护卫,颔首,“游统领。”
游山槐掏出个令牌,说道:“陛下让我护送公主回王宫,请将军回去休息吧。”
顾夜山微蹙起眉,有些疑惑地打量着令牌。
大越公主来到燕国,燕王应会举行一场极为隆重的仪式,带着大臣百姓在城门口等待。也许在她心中,公主应该拥有一场世上最隆重的婚礼。
应是香花铺路,珠宝为灯,所有人在路上称赞迎接。
“将军?”游山槐问。
顾夜山猛地回神,再次看眼她手中的令牌。
游山槐:“这里还有道王的手谕,将军,事出紧急,我要马上将公主接回去。”她一拱手,翻身上马,接替顾夜山带着公主的车队往长庚城方向驰去。
顾夜山愣了一下,“事出紧急?”
游山槐回头,道:“过几日尘埃落定,将军就知道了。”
成一个亲而已,要这么紧急吗?
顾夜山望着他们的背影,托着腮,心想,有问题,有大问题。
但游山槐显然有燕王的命令,又是把公主送去王宫,她除了目送他们离开,也没有别的事能做了。本来还想回去复命,燕王一道命令,让她直接回家休息。
也省事了很多。
她低头,揉揉眉心,勉强勾了下嘴唇。车队逐渐远去,而家近在眼前,这个任务终于结束,可她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心中复杂难言。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唤起她飘远的思绪。
“阿姐!”
顾夜山笑起来,抬眸望去。
前方一匹白马踏风而来。马背上坐着两人,前方女子身着淡蓝裙摆,长发用木簪挽起,眉眼如画,气质清冷疏离。
而后面坐着的少女,身上穿着鹅黄的纱裙,绿色绢带系住细细窄窄的腰身。她挽着飞仙髻,发髻上簪着翠羽,打扮得花里胡哨,娇俏可人。
“阿姐阿姐阿姐!”后面的少女在马上就嘁嘁喳喳地喊起来。
顾夜山忍着笑,“顾枝枝,你能不能不要总吱吱叫?”
顾枝枝立马安静,捂住嘴巴,坐在马上看了顾夜山一会。
然后她歪歪脑袋,“吱?”
顾夜山笑出来,马鞭指着身后一车,“那上面都是给你买的。”
顾枝枝欣喜地翘起嘴角,然后一推身前的女子,“遥遥姐姐放我下来,我要和阿姐一起坐。”
江潮平颔首,翻身下马,扶她下来。
顾夜山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问自己的发小,“长庚还好吧?”
江潮平摇头,“不太好。我在高声语备一桌酒,为你接风洗尘,我们进去慢慢说。听说你在路上受了伤,腿断了,没有大碍吧?”
顾枝枝小脸苍白,“阿姐,你的腿断了?”
顾夜山使劲一蹬,白马飞快奔向长庚,“你看你姐这样,像是断了腿吗?”
“也对哦。”
高声语是长庚城最华贵的酒楼,只招待贵客。
顾夜山让兵士们回去休整,弄完其他事,和江潮平与顾枝枝来到高声语楼中。
江潮平早就备好一私密的包厢,备好一桌酒菜。
顾夜山向来喜欢这个朋友。江遥,字潮平,是丞相的独女,与她交情极好。
她们父亲一人是太尉,一人是丞相,都是大燕只手遮天的人物。很小的时候,顾夜山就和江遥玩在一起。
小时候她性格张扬,喜欢惹是生非,而江遥内敛,很是靠谱,经常给她擦屁股。
然而顾夜山后来琢磨,才发现自己亏大发了——
她妹看上了江潮平。
顾枝枝美丽动人,又是坤阴,而江潮平与顾夜山一样,同是个乾阳。
他们门当户对,情投意合,若不是父亲政见不和,又碍于燕王忌惮,大抵早已成亲。
刚坐下来,顾夜山接过江潮平递来的酒,浅酌一口便放下,问:“长庚到底如何?刚才为什么游山槐直接将公主接进去?是出什么事了吗?”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公主会如何。
可江潮平这人一向聪明,她只能不将目的表现得太明显,怕被看穿。
顾枝枝听不明白这些事,乖乖在旁边给她们择菜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