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看槽帮的这些材料,徐谓对此种情况也是十分的了解,浙江那个大户人家不从中渔利,那个大户人家不想方设法多改桑田,即便不改也只是一时间找不到门路罢了。
从这些年浙江的粮价就可以看出,本是鱼米之乡,粮价应该低一些才对,与江西相比浙江粮价竟然要高出两三成,私下里往浙江贩粮的商户是越来越多了。
徐谓原本并未想到事情竟会如此复杂,在僧房内踱来踱去,理不出头绪来。
房门响了,陆绪和刀疤脸、残耳朵推门进来。
“公子,你可来了!”徐谓见陆绪进来,连忙上前拉住,“看了老残送来的材料,要改变计划了!”
“先生,有了新的想法了!”陆绪一边让刀疤脸将给徐谓带来的东西放好,一边笑着问。
“夫子,这次给你带的笔墨纸够你用一阵子了,啥时候画好的画给我一幅呀!”
刀疤脸一边把东西摆好,一边不忘记讨要。
“公子,你也许已经发现了,改稻为桑根本不需要官府去做,那些有门路的大户早早的已经在做了!扩大种桑的大户相当的多,很普遍,并非只是少数!”
徐谓显得有些痛心疾首,“我在绍兴时候就听说,那些海匪,其实大部分头目摇身一变就成了合法的商人,该死的丧尽天良,一边是海匪一边又是大明的商人。”
“先生,在苏州曾经遇到谢榛先生,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江南的好些商人都是如此,不只是浙江一省的情况。”
徐谓叹了口气,“公子了解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更可怕的内幕还远不止于此!”
徐谓不管陆绪如何反应,将这些日子他查阅槽帮送来的货物往来记录分析出的结果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通。
按徐谓的理解,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怕是靠堵是堵不住了,当年大禹治水靠疏而不是靠堵才使得大水入海、洪水消退。
“公子请看,参与种桑养蚕的大户,全浙江有些田产的,几乎都在做,这其中好些田产并不多,即便如此还是在种桑养蚕,关键因素是种桑养蚕的利润远高于种稻米。”
“有需求才有种桑养蚕,需求如此之大,令人惊叹。按大明国策,民间并无海外贸易的权利,由于海路不畅,市舶司这几年并未进行海外贸易,在没有海外贸易的情况下还有有如此大量的需求,就令人很费解了,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贩私,有人打通了海路进行贩私。”
徐谓说了一大堆,陆绪听的是头都大了。
“夫子,海路!能在海上畅通无阻的,眼下只有那些倭匪了,按夫子的意思,就是这些商人的背后就是那些倭寇匪了,说少数几个商人私通倭匪,这可以信,但这可是几乎家家户户有田产的都在参与其中,要知道,每次倭匪洗劫,损失最大的也是这些中小户人家!”
徐谓见自己还未说明,陆绪便联想到了倭匪,不由大喜,连声说,“公子你说对了,海路就是在倭匪手中!”
“先生此言何意,难不成浙江大半人家都于倭匪私通?”
徐谓摆摆手,“非也!据我估计,有人在坐地收购,然后与倭匪合谋贩私,公子只要继续查下去,就会揭开谜底,与倭匪合谋,可是重罪,合谋者必定会隐藏身份。”
“公子算过没有,苏州织造大户真实的收购量是多少,织出来的丝绸又有多少交给市舶司,又有多少拿到市面上售卖,又有多少是那些贩私者的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