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会,什么都好,所以当她出现在沈家时,许嫣立刻就感受到了危机,以至于最后许嫣连年都不打算让沈轻灵在沈家过,就马不停蹄地把她安排进了寿王府。
当时的寿王正是要去北疆的当口,官家为了表示慈爱,打算让他在北上之前完婚,让他在汴京中挑一心仪女子做正妃。
结果自然是京中贵女避之不及,叫沈轻灵撞了个刚好。
“我知道平娘是心疼我。”沈轻灵侧头往平娘肩膀上一靠,软言撒娇道:“但我觉得,比起汴京,我还是更喜欢恣意一些的生活,娘给我留的钱足够我在扬州落脚吧?再不济,挑着扬州边上的村落定居也不错。”
总之,不要再去汴京,不要遇到李彧,不要和天家、权柄有任何的纠葛。此后另寻去处,务农也好,经商也罢,广袤天地总容得下她这一家五口。
至于母亲的仇——
沈轻灵不觉冷笑了一声,将眼中凶相敛去。她不觉得报仇是什么难事,从前可以,以后自当可以,她会去找许嫣和沈家去算算这笔账,只不过不是现在。
且让他们……再逍遥个几年吧。
既定了去扬州的路线,福叔便开始张罗着改道的事宜,焦六娘那边不知情,倒也歇了一日,没有再折腾什么事儿出来。
而映秀这边料理了家中琐事后,就开始跟在沈轻灵身边边学边服侍。她从前随为奴为婢,但也没有这般近主子的身过,所以很多事还得靠平娘手把手的教。
好在映秀聪慧,许多事一点就通,也就省了平娘的心。
这头沈轻灵与平娘有条不紊地调教着映秀,那厢福叔已经遣散了从汝南雇来的镖师。这么做一来是确保路途平安,二来就是因为去汴京和去扬州不同。
去汴京,那沿途都算得上是天子脚下,山匪狂徒必然少上许多,价格也就便宜些,若是转道去扬州,山路水路险重重,要价也就截然不同了。
汝南的镖师不及汴京,也不及这小小卢馆镇,趁早遣散,也算是给镖师,给自己一份安心。
好在卢馆镇虽然不大,却挨着汴京,该有的物什都有,连镖局馆驿也都一应俱全,所以福叔没费什么功夫,就另寻到了两个要价不菲的镖师。
时间一转便过了四日。
清早,平娘如往常一样端着热水茶点,到沈轻灵住的客房前敲门,还没敲,里头沈轻灵先喊了句平娘,接着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开门。
“平娘帮我看看,这里头还要添些什么?”她神态娇憨地将一本写满了字的册子举在平娘面前,弯眸问道,“我记得福叔耕地是一把好手,平娘你也会养蚕,我们不若去扬州落脚,再用剩下的钱财买座宅子买块地,这样便不愁吃穿了。”
看沈轻灵这般精力充沛,平娘也就信了她是真不想去汴京一说,俄而正经地低头去看她手里那册子,时不时点出个中问题来。
两人相依偎着,一说,便说到了过午。
过午时,焦六娘来了。
焦六娘不傻,这些日子沈轻灵与她那几个仆人做了什么,她很快就看出来了。是以,在想通之后,她气势汹汹地抱臂挡在沈轻灵这间客房的门口,脸上颇有一种抓到沈轻灵把柄的嚣张感。
“哟,这不是焦六娘嘛,怎么,到我这儿来有何贵干?”沈轻灵不急不慢地合上册子,递给平娘,接着起身朝向门口,“若是催我启程,那就不必了,今日我头疼得紧,不想赶路。”
就见焦六娘呸了声,吊着眼睛怒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已经写信告诉娘子了,过不了多久,娘子就会过来将你揪去汴京,容不得你在这里故意浪费时间!”
噗呲。
沈轻灵抬袖掩唇,轻笑出声。
听到这嘲讽满满的笑声,焦六娘顿时面红耳赤,扬手指着沈轻灵,继续说道:“你笑什么?你以为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这汴京你就是不想去,也得去!”
蠢人的嘴里,也是有三两句话能听的。
前世沈轻灵就怀疑过沈曾修书去汝南的真正原因,因为时间实在是太过凑巧,前脚她礼仪学成,后脚宫里的赐婚诏书就送到了沈府。
所以沈轻灵猜测,即便这事里沈曾不是故意的,也定和他背后的许嫣脱不了干系。
如今,沈轻灵一听焦六娘这脱口而出的话,便能确定,这时候的许嫣肯定已经得到了寿王要被赐婚,且要去北疆的消息,所以才会默许沈曾接沈轻灵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