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到手背上有5个,老刘,你呢?”
“两个。”刘赢在里面说。
“哈哈,你输了!”尹瀚洋笑道,“欠我十六个‘脑瓜嘣’了昂!”
“你在这儿干啥呢?”王俊走了过去,“自暴自弃啊?”
“去你的,”尹瀚洋起身,先给了王俊一个脑瓜嘣,“你们数乌龟的啊,才爬上来?!”
“蓝军的人呢?博莱特呢?”方倾四周看了看,这第16层空空荡荡,就只一道斑驳厚重的石墙,旁边一个桌子和平板电脑被劈成两半,躺在地上,剩下就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
“蓝军一大堆人都在对面,博莱特还藏得很好,没露出头来,我猜他是离旗最近的人,”尹瀚洋咧着嘴笑道,“大嫂,当你杀死我哥那一刻,这游戏就结束了。”
“这怎么说?”方倾问。
尹瀚洋敲了敲后面的石墙:“这厚度、这结实程度,咱们全新兵营里,只有我哥和老步还有我,分别击打这三个位置,才能合力用巧劲儿把这石板震碎,现在他们俩都淘汰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啊!”
“怎么会这样?最后一关能是考核蛮力的吗?”凯文逊上下检查这石头门,“按理说应该有机关啊。”
“按理是应该这样,但我哥是个不讲理的人呐,”尹瀚洋指着石门旁边的四个小承转轴,“喏,在那里,你要的机关,我哥已经拆了扔了。”
方倾和凯文逊不死心地把石门反复检查,还集合众人之力一起去推门,十几个Alpha共同使出了全力,这门都是纹丝不动。
硬派功夫只有几个人练了,其他的人再多去推,也无济于事。
假设如于浩海设想,最后他与老步、尹瀚洋推开了门,博莱特又在里面拿到了旗,以“主将在,则部队在”的游戏规则,最后胜出的还是于浩海、尹瀚洋、以及菜鸟博莱特,与凯文逊、方倾所在的队伍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还是被逼出了三甲,而时间已经到了第七天的下午了,临考核结束,只有不到三个小时了。
原来于浩海算无遗策,早已锁定了胜局,即使他不出现,都没有丝毫改变。
“妈的……混蛋!”凯文逊何等聪明,与方倾几乎同时算出了于浩海这层深意,他无奈地捶着石门,破口大骂,“于浩海!你他妈就是个王八蛋!”
“……缺德啊!”方倾也被这临门一脚、功亏一篑的愤怒激得语无伦次起来,“于浩海,你个缺德玩意儿啊~~!”
“怎么了怎么了?”王俊看这俩聪明人都疯了,还搞不清楚状况,“我们会被淘汰吗?你们怎么了啊?”
尹瀚洋早已郁闷和愤怒完了,这会儿看到这俩人在这毫无风度地骂人,完全失态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以过来人的口吻道:“哎呀,你们这就是跟他不熟!我都没有很震惊,因为这是我哥的惯常操作,他就是这么狠毒的人,非常非常坏啊!”
“……哪有,我跟不三不四的Alpha本质也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一样的生物体。”
于浩海身后跟着整整齐齐列队进入的蓝军,艾兰和袁真在其左右,甚至在第九和第十阵地被击杀的邢元恺、章宇泽等人也在他身后的队伍当中。
于浩海学着方倾说过的话,坏笑着走进门来,一枪射到了龙俊杰的侧颈上,第二枪,则干脆利落地打碎了屋子上空那玻璃吊灯。
黑暗瞬间降临,龙俊杰应声倒地,滚下楼梯,步睿诚大步抢上,扯下了他的背包……不,确切的说,是方倾的药包,滚到了于浩海身后,一把扯开拉链,抓出了里面的玻璃瓶。
方倾瞪圆了眼睛,在月光中,怔怔地看着于浩海半明半暗的脸:“不可能……你、你怎么还活着?!”
“你个做假药的,根本毒不死我。”
于浩海如愿以偿地看到方倾自我怀疑起来,他瞪圆了一双浅蓝色猫眼,微微张开了嘴,不停念叨着:“不能啊,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药是真的!”凯文逊一瞬间叫醒了方倾,“不然他就不会抢药了!”
“捂住口鼻!”方倾这话刚说出口,于浩海和步睿诚等人纷纷把毛巾从兜里掏出,系在脸上,人手一把小玻璃瓶,向整间屋子的天花板投掷这未命名的“烟/雾/弹”。
“我靠!”尹瀚洋连忙脱下外套按住了嘴巴鼻子往楼下跑,还要忍不住嘟囔,“我就说用这药不好,早晚我们得自己吃亏……你看吧,报应来了……”
王俊连忙把身后背着的包拆开,抓出一大把口罩来,洒向队友,又蒙住了凯文逊的脸,众人都低头开始抢口罩。
袁真大声道:“口罩在王俊那里!”
呼拉一声一群人蜂拥而至,把王俊的行李包瞬间扯烂,他按照方倾的嘱咐背了一百个口罩,一时间被明黄军、赤红军、靛蓝军抢劫一空。
“快跑!疏散开来!跑出去!”方倾虽然第一时间接到了王俊扔来的口罩捂住了口鼻,但因为要提醒众人,喊的话太多了,头昏昏沉沉地要跌倒。
“蓝军全部撤退!”于浩海命令道,“关上这间门!”
这屋子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明黄与赤红军交战,撕扯口罩的、互相开枪的、拳打脚踢的、中毒昏倒的,可谓是丑态百出,众生皆苦。
门是跑不出去的,蓝军在外面把守着,步睿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别提邢元恺、章宇泽两人也“复活”了,尹瀚洋用光了子弹,和他们对打了几拳,急中生智,猴一般脚踩门把攀到墙上,抓着天花板双脚使力,踹破了最上面的小窗,跳了出去。
凯文逊见状把“尸体”罗列堆叠在一起,一把拽过方倾,对他喊道:“快!踩着出去!”
“我……你……”方倾被凯文逊拽到“尸山”的背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你出去吧……”
“你跟我都一样!”凯文逊抓住方倾的腿往上举,“你赢了我也就赢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方倾不再啰嗦,双手抓住窗框,脚蹬着墙,一钻出去,就掉到了于浩海的怀里。
于浩海揪着他的衣服后领,把他的脸紧紧地摁在小窗上,让他看里面的惨状:“你曾问过我用变异血清或是毒剂杀变异人行不行,我当时明确告诉过你。”
于浩海墨蓝色的眼睛里,蕴含着心痛又愤怒的情绪:“不行!这是生化武器,是反人类的东西!我们水星两次大患都是受这种东西的毒害,你怎么能走上这条邪路呢?!你控制不了这毒最后会用在谁身上,如果是你的队友身上怎么办?!如果是民众身上该怎么办?!”
凯文逊昏迷了,王俊也早已失去知觉,那些一路上共患难、共欢乐的战友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宣告失败了。
“你懂什么?!这是以暴制暴、以毒攻毒!”方倾被揪的脖颈酸痛,眼泪直打转,还是大叫道,“你个老顽固!你冥顽不灵!”
他边说边疯狂挣脱于浩海的束缚,啪啪打着他的头、脸和肩膀,于浩海挨了好几下,不得不咬着牙躲闪着他的攻击,皱眉道:“这臭猫!”
然后伸手到他手腕上的表,打算按停指针,就此把他淘汰掉。
方倾瞅准机会,拉下口罩,一口咬在于浩海的手腕上,直咬得血丝溢出来,于浩海刚脱了手,方倾就从于浩海怀里掏了一把,抓出了个什么东西,射出的箭一般地飞似的逃走了。
“追!”
袁真带着Omega要往方倾逃跑的方向追去,于浩海叹了口气:“算了吧,能上去的门也只有这一道了。”
他摸了摸里怀兜,方倾是把自己之前搜走的“迷你方枪”,那根注射器掏走了,也不知道还想去扎谁。
屋里的明黄赤红军全部阵亡了,过了一会儿,步睿诚扭着尹瀚洋的胳膊,走了进来。
“碎门吧。”于浩海挽上了衬衣袖子,用手衡量这他亲手改造的坚固石门。
“哥,”现在是俘虏的尹瀚洋挣扎道,“大嫂刚说你是个缺德玩意儿。”
“我听到了。”于浩海笑了笑,依旧在这衡量这门,琢磨着使力的角度。
“那我要是不拍呢?”作为明黄军的主将,尹瀚洋还是想有点儿骨气,再挣扎一下。
“你可以选择跟我们俩一起拍门,”于浩海说,“或者是我和老步一起拍你。”
尹瀚洋看着于浩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童年阴影般的亲哥,伴随着他成长至今,每当再次看到这种笑容,他都心有余悸。
尹瀚洋苦笑道:“我拍门、拍门。”
三人赤着手臂,找准了位置,3、2、1,啪擦一声,合力把门拍得中间塌陷,碎裂开来。
尹瀚洋往旁边一躲,嗖嗖地逃串了出去,夜色掩映下,刘赢和步睿诚带军冲了过去,开始追杀尹瀚洋。
“还是最高的地方空气最好啊,”于浩海舒展了一下手臂,自言自语道,“终于要结束了。”
第十七层,忘忧亭顶。
俘虏博莱特绑在旗杆下面昏昏欲睡,那标志着绝胜的最后一面旗,正在空中,迎风招展。
于浩海往那顶端走去。
“高兴得太早了吧,于少将,”方倾嗖的一下射出方枪针剂,打中了他的胳膊,“你以为只有你们会复活吗?”
于浩海背过手去,两根手指夹着滴着药液的针剂子弹。
“我是制毒、用毒,但我还有人性,知道把解药研究出来后再投入使用!我没有丧失良知!”方倾站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渐渐倒了下去,漆黑夜色中,方倾的眼睛因为有着水光,而格外发亮,“这就是解药!”
说完,方倾把已经空了的注射器扔到了于浩海身前。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旗杆下面,一枪击毙了博莱特,拿到了那最后一面代表着胜利的旗帜。
代表6队赤红军的红色烟花瞬间炸了起来,照亮了忘忧亭顶层的天空,十几架无人拍摄机嗡嗡嗡地飞了过来,全方位地捕捉着此刻胜出的这位战士的表情。
场外的统帅、公主代表下的王公贵族,以及各大军部总指挥们都沸腾了,远在昶州的于凯峰于总,拍着他震惊在电脑前的老搭档、军医上将方匀的肩膀,笑道:“是你儿子赢了!”
“他做到了!”莱斯利长官看着屏幕中方倾肃穆的脸,忍不住热泪盈眶,“是我们Omega赢了!”
雪莱上将和左阳旭长官等人都止不住赞叹:“多少年了,从没有Omega能走到最后,还拿到了旗!真是刷新了历史啊!恭喜你,莱斯利长官,你可教出了一个狠角色来!”
方倾用注射器中的解药制成灭火喷雾,喷洒向了凯文逊、王俊等人,一屋子的明黄赤红军都被救活了,此刻欢呼着跑了过来,大叫着“赤红军胜了!”“6队拿到了最后的旗!”“我们赢了!”“我们第一!”
风吹起了方倾的头发,他在这欢呼中并没有多么高兴,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红色烟花,心里五味杂陈。
“烟花很漂亮,”于浩海走到方倾的身旁,“像木棉花一样绚烂。”
方倾愕然地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怎么又醒了?我的药对你都失效了吗?!”
于浩海低着头不住地笑,笑着肩膀直抖。
方倾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看向肘部内侧,没有针孔枪眼。
“我没打中你?不,是你抓住了子弹?!”
“……抱歉,”于浩海笑道,“条件反射,伸手就捏住了子弹。”
“天呐,”方倾失笑道,“你真的……太可怕了!”
“你赢了,方倾,”于浩海拍着他的肩膀,“是我误会你了。”
方倾定定地看着他,一把搂住了于浩海,将那声忍不住的哽咽,重重地埋在了他的怀里。
于浩海恐怕不知道,方倾之所以下定决心以毒攻毒、制作这为后人所诟病的“生化武器”的契机,正是他离开自己,去向隐崎岛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