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3 章(2 / 2)别抢我的奖学金首页

你话锋一转,有点失落:“虽然我嘴上说得这么轻飘飘的,但大学的学费确实是个大问题。更何况完整读完四年书能不能找到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还要另提,现在就业不乐观,头疼……”

你叹了口气,说:

“有时候想想,真不如能一直停留在高中校园里多好,永远有稳定的奖学金拿。不过,也就仅限想想而已了。”

假如你一直赖在高中不毕业才出大问题。

你会产生想去念短大的想法何尝不是出自于此,是现在的生活过得比从前安稳多了。人一旦安稳,就会下意识变懒,害怕改变,担心动乱,害怕已经习惯的舒适生活再度被夺走。

那么与其去面对变化性极大的挑战,还不如做最保险的选择……不过,说白了都是胆小鬼的逃避行为罢了。你自哂。

总之不管你有没有动摇过决定,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被弟弟妹妹翻开到台面上来讨论,那也意味着你没有逃避的退路了。

“佑树不准去休学打工,我警告你,想都别想。”你朝弟弟伸出右手小拇指,“来拉钩发誓,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佑树嘟嘟囔囔着什么反正我对念书也没兴趣,在你的瞪视下,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右手,和你一起勾住小指。

你眼睛一瞪,佑树也不甘示弱地瞪回来。眼看姐弟两个又要吵起来,就在此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沙耶慌慌张张推佑树起身,“来了——来了!佑树快去开门,别让人家等急了!”

佑树在沙耶的推搡下起身去开门,沙耶暂时把你俩分隔开来,松了口气。你也站起身,从房间门口探身出去看看是谁来了。

老旧的玻璃拉门向旁边打开,露出门外提着两袋东西的黛千寻。

“千寻前辈?!”这是震惊于什么能劳动他在这种大热天离开空调房的你。

“千寻哥?”这是完全没意料到来人身份的沙耶。

一手提着一个硕大的购物袋,满头满脸都是汗,连T恤都被汗水浸透,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里的黛千寻喘着粗气,抬起头,扫视你们一圈。

他的发梢还淌着汗水,弯腰把两个购物袋端端正正地放在玄关地板,随后,整个人如同被按下关机键一样,佝偻着腰,然后自暴自弃地躺在地板上。

“稍哈、稍微休息下……”

他面朝上,双臂张开,四肢摊平,压抑不住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单车哈……被、哈……被混蛋老哥骑走了……”

你说他怎么会顶着大热的天,拎着光看就分量不轻的两袋东西走过来。原来是座驾被前辈先下手为强了。

你用冷水冲了毛巾拧干,放在黛千寻的脸上。他被冷得一个激灵,抓住盖在脸上的毛巾爬起来。

据说是堂姐真知子前阵子因为案子回去了一趟乡下老家,回来时顺便带了一大堆的土特产。你把两大袋东西一一拿出来查看,都是些新鲜特产。除了一小包当地的特产大米,还有好几瓶口味不同的德松酱油……难怪前辈累瘫在地。

黛伯母简直是拿儿子当免费物流运输员在用。

“真的是太感谢了。”

都是你们这样人口多又除了救济金以外没什么收入的家庭很能用得上的东西。

黛伯母非常会考虑怎样送礼物贴心又有用了。

让佑树和沙耶把东西拿去厨房分门别类摆放好。你看看时钟,起身问还躺尸在地板上面部盖着湿毛巾的黛千寻:

“一路辛苦了,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

他抓下脸上的毛巾,声音还有点哑:

“不用了,我一会就回去。有件事和你确认完。”

你脚步一顿,转身回来坐下。

“什么事?”

能让千寻前辈主动说出要确认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他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啊。

“关于你这阵子魂不守舍的状态。”他单手扶住榻榻米往后坐起身,“家事?学校?”

他浅色的眸子在你的脸上停留几秒,笃定道:

“那就是全都有了。”

于是接下来他不得不自讨苦吃地听你连比带划地讲完这三个星期来的遭遇,讲到激愤处你还潸然落泪。近期你格外爱哭,刚才在弟弟妹妹面前把长姐的威严哭得荡然无存,现在千寻前辈面前更是有种放下包袱的如释重负感,可以尽情表达内心的想法,不必顾及。

说到佑树这个傻瓜居然有辍学去打工供你读书的念头,你不禁激动地捶起地板。

黛千寻的脸上露出“我靠上门的时间不对遇到难搞的事情了”的表情。

他抓着后脑的短发,紧皱着眉说:

“从前我就觉得你简直是武家的女人。太麻烦了,麻烦透顶。”

他的不耐烦不是针对你的眼泪,恰恰相反是因为你的哭泣而慌乱。

你泪眼婆娑地望他,抓起一张纸巾擤鼻子,复又夸张地哭叫起来:

“呜哇,千寻前辈——”

黛千寻的表情从不耐变成惊恐再演变成绝望。

“……别哭了。”黛千寻绝望,“真的,别哭了,算我求你。”

欣赏够了他绝望表情的你立刻收回伸缩自如的泪水。

“千寻前辈你是怎么发现的啊?”你好奇问。

他瞟你一眼,指尖点了点眼尾。

“大哥毕业的时候,你不就总是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吗?”黛千寻说。

你都愣住了,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

“有吗?”

你明明记得自己一直把微笑维持得很好!对着镜子咬着一根筷子的彻夜练习不是白做的啊!

“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哂笑,“家里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轮到学校里的,所以,你和赤司小少爷又出了什么问题?”

他绝口不提自己特地为了你半真半假去警告过一次赤司征十郎……啧,怎么看起来这句话都像是颠倒了主语和宾语。

但事实确实是兔子去警告老虎,他所握着的筹码也不过是和你的亲友关系,以及小少爷目前还不会放弃他这张隐藏牌。

你的眼神开始游移,“也…没什么事情。”

“哦,这样啊。”黛千寻说,“那我直接去问他。”

你赶紧手忙脚乱强行抓着他的衣摆拽回来,然后吞吞吐吐说了烟火大会上的小插曲。

他在焰火绽放时突然凑过来,在你耳边低声却清晰地叫了你的名字。不是单纯如往昔的“前辈”,也不是姓氏。即便欲盖弥彰地补救上一个“前辈”的称呼,也更改不了一开始……他从一开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

连在烟火大会结束后,你特地留下送你们回来就准备告辞的赤司,和他在路灯下的一段对话都告诉了千寻前辈。

你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当即就质问他为什么要突然用名字称呼你。他用那双澄澈的同色眼瞳望着你,无比坦然,发色和瞳色都艳得你不敢直视,自己先避开他的目光。

你从来没有意识到称呼远近亲疏的问题。就像沙耶就是沙耶,佑树就是佑树,千寻前辈就是千寻前辈。

赤司征十郎就是赤司君。

“还是说,对于知花前辈来说,和我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呢?”

当时赤司是这么说的。

意料之外的是,听你讲完后,千寻前辈用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你。那个表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在说“我的天哪我从来没想到我家养的白菜不仅不用担心被猪拱甚至还有猪主动把她圈起来供着”。

……这是什么奇怪的表情。

“既然赤司提出了,那你就叫吧。”千寻前辈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义正言辞道,“叫他的名字好了。”

你诧异又茫然地看他。在他浅色的眼眸里看到自己,小小的自己,一个跪坐在对面,下意识向前倾身的少女。

“我本来以为容易被伤害的一方应该是你,现在看来……”他喃喃自语,看向你时,表情忍不住飘忽了一下,“现在看来,谁更辛苦还真不好说。”

“总之,既然他这么要求,就随他去好了。”

他一锤定音。

说是这么说啦,但称呼这种东西,叫亲密过头了容易冒犯人引起误会,弄得很麻烦不好收场。再说赤司征十郎的名字那么长音节又多叫什么都不方便……胡思乱想着,不知何时你已经来到了红发少年的身后。

站定。

那名词就像一块过大的芋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你用尽了力气也咽不下去。

最后终于发出卡壳的声音:

“…征君。”

少年一顿,随即转身看你,柔和了眉眼。

“嗯。”

他低低应道。

改变说不定是好事。

你站在扬起你长发的晚夏微风里想道。

如果你没有接到那个来自医院的急救电话的话,你也会一直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