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上官鸿打断。
他现在身负重伤,要是被有心之人知道他在此处,怕是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扬州城。
“啊?”周宜宁不理解地看着他,日矅之熠落在他脸上,恍如天神,竟叫她有一时失神。
“我身负重伤,不便移动,劳烦容我多歇息几日,日后必有重谢。”上官鸿平静地道。
“喔喔我明白了,你不必客气,尽管住,你的衣食住行我包下了,若是需要些什么,同我说便是。”周宜宁救人救到底,他这个情况确实不方便行动。
“我想要些笔墨纸砚。”
上官鸿无事可做时,都会练字静心。
“好,明日我来的时候问我表哥讨一些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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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上官鸿掉下来的时候,被崖边生长的外树枝干长满的绿叶托住。
他本想爬回上去,但摔伤了右手,左手腕又被韩最踢伤,最终掉进深潭之中。
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要这么结束,没想到还能被人所救。
救他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宁来着。
不重要,反正上官鸿也不在意,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丫头罢了。
应该说连普通人家都算不上。
听她说,她是被寄养在姨母家,她的姨母夫家正是扬州名声显赫的林家二当家。
按照她的说法,上官鸿听出她在林家过得不怎么样,甚至连下人都可以欺负到她头上。
想来正常,她母亲和别的男人私奔生下了她,最后把她丢在姨母家。
如此出身,确实不齿。
而林家那群门风刚正的古板老头最讲究清白二字,能收养她赏口饭吃已经算是恩泽深厚了。
那丫头话多,总是在上官鸿耳边津津乐道能讲一上午。
上官鸿叫她阿宁,或是宁儿。
因为他只记得她名字里的这一个字。
上官鸿的伤要养一年半载才能痊愈,当时周宜宁花光了攒的碎银,给他请了个扬州有名的大夫,那老大夫从医数十年,第一次见有人伤的这么重还能活下来,一把岁数吓了大跳。
大夫说要上官鸿好好躺在床上养病,不可用力过猛,否则气血逆流。
上官鸿暗笑,宫外的这些赤脚大夫还真是没用,要是换了王宫里的御医,以自己的身体,不出三月便能康复。
现在有伤在身,他只能委身在这扬州城郊外的感恩寺中。
继续听周宜宁和他讲那些无聊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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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
上官鸿和她说,自己是落难的公子,被仇家追杀坠崖,这仇家找不到他的尸身不会善罢甘休,他想找个地方养好伤再联系家里人来接。
周宜宁立马理解了他,自顾自地分析起如果被仇家知道后上官鸿的下场。
上官鸿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圆了自己的谎,还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勾起嘴角。
周宜宁一抬头,便看见轻笑的上官鸿,如画中谪仙,让少女的春心不禁一动。
如此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俊公子,还是从京州来的......
周宜宁想起了话本里英雄救美的故事,又想起自己见过他的身子,顿时脸蛋一烫,低下了脑袋。
“怎么了?”上官鸿见她忸怩的模样,心中略有所思。
“那个,没,没什么。”周宜宁连连否认,转移话题,“楚屹,可以问一下,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因为我把他爹杀了。”上官鸿轻描淡写。
“啊?!”周宜宁膛目结舌,睁大杏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骗你的。”上官鸿见她这样,觉得好笑,安慰道:“祖辈上的仇,积怨已久,那日他们见我落单,便对我下手了。”
“原是如此。”周宜宁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上官鸿明明听到她小声说了句。
“吓死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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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宁,寒日里的光辉,带着弱弱的暖和。
“楚屹,你好些了吗?”周宜宁推开他屋内的檀窗,丝丝灌入的风带着腊梅的幽香。
楚屹是他的名字,但周宜宁不知道是哪个楚,哪个屹。周宜宁刚开始每次问他,他总是不答,后来便不强求了。
楚屹是上官鸿的字,这点上官鸿确实没骗她。
“好得差不多了。”上官鸿坐在桌前,桌上堆了小山似的玩意都是周宜宁带来的。
周宜宁怕他无聊,便总是搜罗着各种新奇玩意给他。
毕竟上官鸿要待在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大夫说他不能出远门,他便好几个月都没出过感恩寺。
这周宜宁很佩服他,要是自己,肯定是待不住的。
几个月前,周宜宁救了上官鸿,说要报官,谁知上官鸿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说不能报官。
周宜宁又不能带他回林家,毕竟她自己在林家的地位就很尴尬,怎么能再带个陌生男子回去。
好在周宜宁常年在感恩寺添香火钱,和里头的僧人主持关系都还不错,便求他们收留上官鸿。
出家人慈悲为怀,见上官鸿伤得重,自然而然便应下了。
“那你是不是要给家里人写信,让他们来接你回去了?”周宜宁坐到上官鸿身边,一双清亮星眼看着他。
说这话的时候,她有几分不舍,周宜宁不想上官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