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宝绪说:“你睡吧。”
我笑说:“我睡不着了……”
丞宝绪把灯熄了,轻手轻脚躺进黑暗中,熟悉的夜噪和陌生的香馥组合成了一份微妙难以言喻的触动,我俩盖着两床被子,我借着为她掖被子握住了她的手,丞宝绪说:“你睡吧……”
黑暗中,我的手指在她的指间掌心嬉戏,我分明地听见丞宝绪换了一口气,我全身的神经也仿佛被这声轻喘唤醒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可我也明确感到,有一条似乎从未出现过的界限,横亘在我面前,即便是渴望、冲动和喜悦都无法冲破,不忍破坏。
我的脸落在她的枕上,对她耳语说:“怎么办,我不想睡,要是我不用睡就好了……”
“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吗?”丞宝绪忽然问。
我呵呵笑了一会儿,“唉,可多了……除了你,还有老大、老三、老四、老五……”我掰着她的手指,说一个收起一只。
丞宝绪身子一扭转过去了,我莫名好笑了一会儿,看着丞宝绪的背影,想把她转过来,吻她的嘴唇,解她的扣子,可是我始终什么也没有做。
我躺在那里似睡非睡,不敢动弹,一直到天微微亮了,才终于陷入黑暗,然而也只睡了没一会儿,就惊醒了——
这是从前读书养成的习惯,如果次日有重要的考试,我是不用上闹钟的。
我给丞宝绪买了早餐,留了字条和钥匙就出了门。
然而到中午,我就忍不住带着工作请假回了家。
钥匙留给了丞宝绪,我在门外等了会儿,门开了,丞宝绪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睡眼惺忪开了门,她穿着一件宽大的粉色圆角衬衫睡袍,裸着一双白腻的长腿,我昨晚甚至不曾看清。
我怕她被冷风吹感冒,急忙关上门,脱下大衣裹住了丞宝绪。日本的冬天没有集中供暖,取暖只能依靠暖炉或者空调,房间的空调暖炉都关着,丞宝绪一点也不怕冷的样子。
丞宝绪被我包裹着迷迷糊糊坐进了被炉,她的脸从我胸前滑到腿上,我拇指轻抚着她修得一丝不苟的弯月眉,恶作剧地想要在她粉粉的嘴唇上印一个牙印。丞宝绪的薄眼皮微微抖动,想是因为揉搓,睫毛断了一根在脸上的缘故,我尖指拈去了,放轻了声音问她:“还没起来呢……饿不饿?”
丞宝绪哼了一声就倒在被炉下继续昏睡。
桌上的早餐没有动,我从冰箱倒了牛奶,煮在炉上,又探了探丞宝绪的额头——凉凉的。
我安下心来,给丞宝绪取了枕头,安顿好她的脑袋,等牛奶煮好,温在暖炉上,才收拾了出去买菜。
等我回来,丞宝绪还在睡。我把洗好的葡萄放在桌上,清理了早餐,就开始去煮饭。炒菜的时候,丞宝绪醒了。
我忙着盛饭上桌,丞宝绪忙着梳妆打扮,桌上放着两菜一汤,我双手架着筷子等她,求佛的姿势。
丞宝绪的声音从衣帽间传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个位置什么也看不见,所以我一动不动说:“我惶惶不可终日。”里面传来丞宝绪一阵浅笑。
丞宝绪终于完成了晨起的梳妆大计,她加了一层毛绒家居服,头上依旧戴着昨夜的那个猫儿发箍,香喷喷坐在我对面,拾起筷子问:“你会煮饭。”
我说保证煮熟。
丞宝绪起筷吃了几口,我才问:“你昨晚没睡好?”
丞宝绪喝了半杯牛奶,才开始端起碗,一面挑着碗里的米,一面答应说:“谁像你,睡得猪一样…… ”
我喝了一口果汁,说:“你看看镜子,谁戴着猪耳朵。”
“这是猫耳朵!”丞宝绪纠正。
我不屑笑道:“戴在你头上还不是猪耳朵,睡到日上三竿。”
丞宝绪气鼓鼓的,我把菜为丞宝绪夹到碗里,“吃完饭我们去出云大社逛逛,晚上可以吃三星的拉面,然后去东京塔。”
出云大社是本地出名的结缘神社,在这里可以求到缔结良缘的红绳,我想要和丞宝绪请一条。
丞宝绪拨弄着碗里的菜,“过年的时候,罗尹他妈到我家做客了……我要是说,他跟我,还没毕业就定下来了……你会不会觉得像旧社会……我在C读MS的时候,他在GB读哲学,经常飞过来看我。”
“你怕我跟他说?”我为自己夹了一筷子菜,随意问。
丞宝绪放下碗筷,正色说:“是我要跟你说。”
我顿了顿,下意识扒着碗里的饭,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