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父亲冷冷的眼神和紧紧抱着自己的杰西，乔治不得不尝试解释：

“爸爸，我，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哈，所以你告诉我你身上穿着的是什么？男款的衣服只是恰好类似连衣裙，而你脸上抹的那些东西也不是化妆品而是番茄酱？然后你要说你旁边的小女友也只是我看错了所以长了个比你老子还大的**吗？

乔治，你给我过来，我要好好收拾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兔崽子，令人恶心的小基佬！”

约翰尼的声音饱含愤怒，以及带着一分悲伤，但他的声音几乎把房顶掀翻，更是让地上的两人颤抖不已。

不过约翰尼那声“基佬”明显刺激了乔治，他红着眼忍住泪水，鼓起勇气大声反驳：

“我们是真爱，而且现在所有人都这样，这又不是什么非常特别的事！杰西很温柔，她是个好女孩。

爸爸，你老了，现在不一样了，没有只喜欢女人的老古板了！”

“啊？哈哈！老古板，所有人都这样？”

约翰尼气极反笑，顺手抄起扫帚气势汹汹地向两人走去。

“爸爸！”乔治的声音更大了些，只是这次却带着一丝怒气。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我去和你一样工作，一样当工程师，每天干十二个小时，然后一样地只有每周能休息一天，不，我以后很可能每个月才能休息一天。

然后去娶个认识没几天的老婆，生了孩子就跑掉？这就是你想要我过的生活！

我不要给PDC当打工奴隶，我们要享受生活，我们要自由！”

说到最后，乔治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流淌，但是声音却一点点变得决绝。

“我爱杰西，我也不会去火星城，我会按照我想要的那样生活！”

约翰尼的脚步停住了，握着扫把的手也没了力气。

他知道，乔治长大了，真的长大了，不是自己能管住的了。

“那你怎么生活？就算你不要孩子，你的钱够自己花吗。你能挣到我一半的工资然后养活自己吗，你不想工作十二个小时，但是其他工作只会更久，更累。”

他的声音很疲惫，也包含着一丝丝无奈与沧桑。

此时的约翰尼看上去真的老了，他不再是德克萨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不是受人尊敬的工程师，只是一个平凡的，为子女担忧的父亲。

乔治也明显被触动了，激动的情绪渐渐消退，但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就连抱着他大腿的手也紧了一些。

父亲的问题他当然想过，他最初也迷茫，也害怕，但是最终在一个组织那里找到了自己。

他将手伸进衣领，拽出一块小小的铜币，正反面印着“FF”两个字母，周围装饰着简单的花纹。

他们是个伟大的组织，意志是给人类自由，推翻PDC的残暴统治，支持各种不被伦理所容的爱情。

是杰西带他加入的，杰西说要不是有个黑人大叔开导了她，她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乔治虽然没见过那位大叔，但是他在了解FF的理念后也十分认同，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但这肯定不能对父亲说，虽然父亲很爱他，但是绝不会容许他做这样在他看来“大逆不道”的事。

约翰尼久久没得到回复，却只看见乔治的表情渐渐变得坚定，眼睛里透着决绝的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儿子不管做了什么，但是恐怕已经回不了头了。乔治一直很听话，但是听话的好孩子叛逆的时候是最倔强的。

沉默许久，约翰尼几次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最后只吐出“好好过，别做傻事”几个字，就慢慢转身走出了大门。

踏下台阶的每一步都很沉重，楼道里的声控灯从六层一直亮到了一楼。

走出公寓，借着路灯的光芒，约翰尼走到一家商店的橱窗旁，看着里面的自己。

憔悴的红着眼圈的眼睛，凌乱未打理的胡茬，穿着别扭的夹克，看起来和瘾君子流浪汉别无二致。

他的视线渐渐上移，然后在自己头上摸了一下，捋下一根白头发。

看着那根刺眼的白发思考许久，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双手用力握紧。

还有小儿子，他决不能变成这样，自己要振作，到火星城去，让小儿子按照自己想的做，然后变成工程师，宇航员。接受正常的教育，拥有正确的三观。

长出一口气，对着橱窗比了个难看的笑容，约翰尼大步走向汽车，但是眼睛却始终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