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清秀的脸直直摔在了地上,他费力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楚辞正推开祁钰向他奔来,却当场愣在了原地。
谢谢你……
段临韵一言不发地扑了过来,捂住他的心口轻声询问。
刚刚被你所救,却又赶着送死,浪费了你的灵力与苦心,对不起啊……
林常峰痛不欲生地捂着头倒了下去。
爹……
我走了……
随即他身子一软,不动了。
梁碧落癫狂地笑出了声,好啊,好,终于杀了这个树妖了,终于,终于啊!
楚辞却愣在了原地,心中山崩地裂。
那个活蹦乱跳、爱说反话的小树妖,死了。
死了。
为什么……
雨越下越大,她喃喃自问,那声音越来越大,终于,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愤然质问道:“为什么!”
梁碧落癫狂地大笑道:“在定州,我们就是王法!”
“好,好。”
她轻轻拍掌道:“好,好。”
她悲壮地大笑着,眼里却有泪,为了自己的孩子,却要牺牲别人的孩子,这算个什么世道?
无暇飞旋而来,她笑着迈开了步子,向梁碧落而去。
她眼中满含杀气,一步,又一步。
祁钰心叫不好,急忙挡了过去,却被楚辞一脚踢开:“滚!”
他吃痛摔在地上,却被一柄剑指住了脑袋,他抬头一看,段临韵正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他心中狂跳,想要捏诀再次召唤鬼影,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梁碧落的笑声戛然而止,石磊也被楚辞掀翻在地,楚辞一把拎起梁碧落的衣领,右手扯住石磊的后脖,飞升而起,再不回头!
“楚辞!”段临韵心叫不好,急切唤她。
楚辞却置若罔闻,拽着这两个人不住地上跳下跃,向西方而去。
眼泪被雨融合,落在了地上,流进了澄月河水里。
真是的,为什么眼泪一直在掉!
她紧抿着嘴唇,满脑子都是林端阳的话。
“我都不知道我叫什么,你还能知道什么——”
“你居然忘了我!我还在树上挂着呢!”
“你揍人可以,为什么不放我下来!”
“你还是少操心操心我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能不能,让我……陪爹走完最后一程……”
她不住地奔跑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期待忘记什么。
终于。
“啪!”
梁碧落与石磊被狠狠摔了下来,梁碧落一声尖叫,却发现这个疯子将他们丢在了知州府门口。
“贱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辞头也不回地迈向了那面鼓,红绫应声飞起捆住了这两人,极通人性地给了梁碧落一耳光。
楚辞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拿起了两只鼓槌,满怀悲壮地敲起了鼓。
鼓点阵阵,打破这大雨磅礴的夜。
你不是最爱你的荣华富贵吗,你不是最爱你的官职声望吗?
好,那我就在你知州府的门口,当众审判你的罪行!
“嗒!”段临韵也随之赶到,将刚刚咽气的祁钰也丢了下来。
他的眼神似喜似悲,却始终不能说出一句话来制止楚辞。
少女清亮的眸子里水光盈盈,却显得恍惚又悲痛,却坚定地回望。
你尽管拦!我绝不听!
他深知这一闹会引起满城烟雨,深知这一切的不能、不行、不可以。
他自问快意人间,不爱多管闲事,却无法制止她,不想,也不愿。
罢了。
终于,他释然地叹了一口气,对着楚辞会心一笑。
那笑中含着不可明说的千言万语,楚辞却被那一笑生生看出了眼泪,她哽咽地呼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气沉丹田大声道:“定州知州石磊,知州夫人梁碧落,与恶道为伍,因一己私利,谋取民户林常峰之子林端阳的命格,毁其一生!事后不成,又心生杀意,杀害林端阳!”
“定州知州,知法犯法,杀人性命,言不可恕,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