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江丰年就早起练拳了。
初冬的天,比以往更冷,又是在野外宿营,陈瑞雪裹了两床被子都觉得冷,江丰年晚上睡觉一床薄被,白天只穿了一件薄棉袍。
真是抗冻!
吃早饭的时候,杨福安回来了。
“东家,子午岭这波匪徒怕是不简单。”江逸淮一路撒下的葵瓜子有特殊气味,一般人闻不到,但江家商队有一个叫杨勇的青年天生五感异于常人,于是杨福安带着杨勇一路摸到了这帮匪徒的老巢。
“这帮匪徒跟以往的土匪不一样,很有纪律性,晚上也是守卫森严,他们不赌博不酗酒不谈色,山寨还有一处地方,至少有两百人守着,老朽不敢细看。
还有老淮他们被扣押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先回来请示,东家,下一步该怎么做?”
江丰年清楚,十万两雪花银不是小数目,对方依旧扣押江逸淮为质,是要铁了心吞了自己,哪怕两败俱伤。
结合杨福安的信息,江丰年肯定,子午岭这帮人不仅仅是匪,也是兵。
在山里养兵,又放出饵,吸引肥鱼前来,劫财劫粮,当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看来蜀王是有谋反之心。
当今天子的成年皇子只有平王和霖王,申寅宫乱以前,平王根本不被当作一回事,霖王更是刚找回来的。
天子已经老迈,继承人未定且不成气候,而蜀王正年富力强。
若蜀王真要谋反,子午岭也是蜀王的人马,自己这一万石粮食就是送上门的军饷。
眼下她有两条路,第一条路,跟着蜀王干,这一万石粮就是投名状。日后为蜀王供粮供钱,但是蜀王不缺为他送粮送钱的人,也不缺来钱来粮的手段,江家的这点实力他不一定看得上,自己也得不到多少回报。
而且,谋反,自古以来就没几个成功的案例。
第二条路,还是走陈瑞雪的路子,搭上霖王的大船,霖王此时在朝廷里没有什么力量,江家对他来说是一股重要的助力,成功了,回报要丰厚得多。
当然,蜀王谋反这些都只是江丰年的猜测,眼下的问题是,子午岭过不过?江逸淮三人应该怎么救?
如果蜀王真打着黑吃黑的主意,这次去锦官城卖粮就没有了意义,子午岭就没有继续前行的必要。
但不过子午岭,江逸淮三人的性命就难保。
正当江丰年进退两难的时候,江仲康回来了,他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带回来。
五两银子,对一个三口平民之家来说,至少是半年的生活开销,但是江仲康一个人都没有带回来。
就算骗了几个人过来,一看到是进子午岭,也立马打了退堂鼓,退钱走人。
这说明,子午岭匪徒非常凶残 。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有些穷人来说,钱就是命,这种情况下依旧一个人都没有过来,说明子午岭的匪徒,跟这些村民关系匪浅。只有被告知过,这些村民才不会为了钱犯浑。
这也间接证明了,子午岭的匪不是真的匪。
若这些匪徒,图财害命,打家劫舍,搞得怨声载道,沸反盈天,恐怕蜀王还有锦官城的守备不出兵剿匪都不行。
现在,江丰年肯定,这次锦官城缺粮,是蜀王放出来的饵。
而像江丰年这样来了蜀地卖粮的商人,就是鱼。
她虽然想往上爬,但也不是急功近利的人。
子午岭没必要过了,保存实力更重要。
这时,好巧不巧,在这荒郊野外,还真让陈瑞雪说中了,江丰年等来了另一只商队。
祁家商队。祁家是皇商,居然也跑来蜀地卖粮,走的还不是水路。
怪,太怪了。
看对方这规模,人数武器车辆都比自己的规模要豪华。
“在下卢阳城祁家祁钰,行七,不知阁下是?”为首的青年走过来同江丰年问候道。
“在下江源城江家江丰年。”
“江兄这是去锦官城卖粮?”
“是的,祁兄也是?”
“对。听说子午岭有两千悍匪,在下想邀江兄一路同行,不知江兄意下如何?”祁钰有一千多人,江丰年有五百多人,如此一来,通过子午岭就万无一失了。
“江某有一事不解,祁兄为何不走水路去锦官城呢?”
“在下并不是从卢阳出发,而是从滇城过来的,听说蜀地缺粮,就召集商队过来了。”
由滇入蜀,确实水路难行。
“是这样的,祁兄,江某夫人昨日不舒服,经大夫诊脉,已经怀有身孕,此时携夫人通过子午岭风险太大,江某已经决定绕道锦官城。”
“夫人?”祁钰没看到江家队伍里有女人。
“瑞雪,出来见客。”
陈瑞雪听到江丰年召唤,从营房里出来。
“夫人,这是卢阳城祁家祁钰兄弟。”
“祁兄,这是江某夫人。”
“妾身见过祁公子。”
祁钰看陈瑞雪虽然男装打扮,但身段面容确实柔弱,是个女人。
“嫂夫人客气了。”
“夫人,你有身孕,大夫说你的胎象不稳,天寒地冻的,桑枝,赶紧扶夫人进去休息。”
陈瑞雪心道,这江丰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跟一个外人说自己怀了身孕?
疑惑归疑惑,还是配合的装柔弱,让桑枝扶着回去了。
“绕道锦官城?江兄若绕道锦官城,到时就无利可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