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丰年起身,擦干水渍,穿好衣服,没有问题后,打开房门。
就见陈瑞雪手上端了一个茶盘过来。
“大晚上喝茶?”
“妾身看夫君这些天累了,给你泡杯茶提提神。”
江丰年心道:知道我累了,不是应该让我休息么?还大晚上送茶过来,想搞什么名堂?
春/药已经下过了,她知道自己有隐疾,下了也没用。下毒毒死自己,这个时候陈瑞雪没必要这么做。所以是慢性毒药?
总之,陈瑞雪单独送来的东西,她绝对不会喝。
“辛苦夫人了,不知夫人有什么事要和江某说?”
“咱们坐下,一起边喝边聊?”
一起?一起也不能喝,万一陈瑞雪有解药呢!
江丰年没有放人进来,状似一脸困倦道:“夫人有话就直说,江某想休息了。”
陈瑞雪心道,江丰年对自己的防备心真的很重,哪怕自己答应跟他一起进子午岭,在四沟镇等他,他也不相信自己。
为了让江丰年把她当做自己人,陈瑞雪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江丰年多交流,不能就这样被他打发走。
“夫君,妾身想和你说说孩子的事,能让妾身进来么?”
孩子?江丰年眼眸一亮,把人放了进来。
陈瑞雪坐下,给江丰年倒了一杯茶,江丰年没接,陈瑞雪将茶放到江丰年桌面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几口。
江丰年依旧不为所动,问道:“你想跟我说孩子什么事情?”
“夫君,孩子的事,福安叔似乎不太开心?”
江丰年:“......”白期待了,她就知道陈瑞雪不会老实交代孩子的事情。
“福安叔不开心?夫人这是在挑拨我们师徒之间的关系?”
“夫君误会了,妾身以为,福安叔是不是知道夫君的情况?”
“夫人若是江某,会把这种事到处说么?”
陈瑞雪摇头,“不会。”
“若没有其他事,夫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江丰年继续送客。
陈瑞雪没打算走,她就不信了,一直说下去,江丰年口不渴。
“妾身还有个问题不解,想请夫君解惑!”
不管江丰年是否同意,陈瑞雪继续道:“夫君一直都想搭上朝廷的大船,这次开辟蜀路,结交蜀王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么?怎么突然就改变主意了呢?”
个中深意江丰年当然不能对陈瑞雪细说,她挑了一个能说的理由:“你知道卢阳城祁家么?”
“知道,祁家是大晋朝廷百年皇商家族,经营茶马盐铁,运河,钱庄,富可敌国。”
“卢阳城祁家祁钰都要送粮入蜀,夫人觉得,江某与卢家祁钰谁能入蜀王的眼?”
“可是,祁家不是平王的岳家么?祁钰怎么还去蜀地给蜀王送人情?”
江丰年心道,这陈瑞雪虽然离经叛道,但也一直被陈天桥养在深闺,顶多在江源城范围内活动。但如今,她知道祁家是平王的岳家,她在研究朝廷局势,这种变化不言而喻。
“夫人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祁家有钱,祁钰大老远去蜀地送粮应该不是为了银子,因为赚蜀王的钱,费力不讨好,所以他肯定是为了结交蜀王。”
江丰年夸道:“夫人分析的对。祁钰此举江某觉得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祁钰自己为了争夺家主之位跑去结交蜀王。听说祁家这一代家主祁发隆有十九个孩子,先后娶了两位妻子,头一位妻子生了三个嫡子后病逝了,而这祁钰是祁发隆继妻填房之子,祁家这么多孩子,家大业大,家族内部竞争必然激烈。”
陈瑞雪心道,这江丰年对远在北方的卢阳祁家倒是研究的仔细,连祁钰是祁发隆继妻之子都清楚。
“第二个原因,江某认为,祁家可能打着两边都站队的主意。”这么些年,祁家屹立不倒,不就是每次新皇登基,祁家都是站队成功的一方。
江丰年不相信祁家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十有八九就是两边都下注。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一个商人应该明白的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陈瑞雪听完之后,对江丰年的认识又到了一个新高度,这人真的好生厉害,胆大心细,聪明果决,筹谋了这么久的蜀地之行,说放弃就放弃,既赚了钱还保全了自身实力,和祁家祁钰也建立了那么一丝丝的交情。
她觉得这么厉害的一个人,还是不要成为敌人比较好。
而且说了这么久,江丰年根本不动自己给他倒的茶,他是压根就不信任自己。
当然,她确实也不值得信任,因为茶里面她是下了点东西。
可她是真心想让江丰年给她们母子两个遮风挡雨的,她不想江丰年日后能“行”,也不想江丰年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当棋子。
“夫君,如果说妾身是真心实意的想和夫君过一辈子,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夫君可会相信瑞雪?”
“江某可没忘记,落石谷,夫人为了蒋秀才命都不要,孤身入匪窝的决绝。想让江某相信,夫人也该展露自己的诚意。”
陈瑞雪知道江丰年说的诚意是什么,他无非是想知道自己和蒋玉霖是怎么一回事,自己是怎么从匪窝出来的,蒋玉霖是不是霖王,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说。
“夫君,过去的事就应该让他过去。”
“既然如此,今夜的话题也该结束了。”
于是,陈瑞雪端起桌前的茶盘,准备回自己房间。
“把茶留下!”江丰年还想找王继枫验验,看她给自己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夫君不是不喝么,茶已经凉了!”陈瑞雪说完,就把茶全部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