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变，她老实了。

知道自己想什么也是白动脑子，打算干脆做个围观群众算了。

贺岚却不这么想。

“你们觉得心灰意冷了？我最期待的戏码还没有开场呢。”

饶有趣味的撑着下巴，贺岚拿起一只筷子在桌上写了起来：

【泛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这句话，无容不一定听过，苏夫人却应该知道吧。”

贺岚话音刚落，荻无容扯了扯嘴角，笑了。有点掩盖不住的狰狞：“你是在小看我吗？”

贺岚直接点头：“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就我看到的你来说，嫌弃甜食，动辄易怒，常常得意忘形，虽说剑术出众，却也算不得独一无二。大概就是一个出生大家，生为女子，受到家族轻视，虽然从小有个兄弟宠爱非常，却一心存志高远，意图救济天下，为幽王所看重。想要建功立业，奈何本领不济，曾经受挫几次，收敛了部分任性，却还是改不掉的贪心的坏毛病……这样一个女人……”

“闭嘴！”荻无容忍无可忍的把一个果子塞进了贺岚嘴里，异常恼怒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贺岚咬了一口果子，笑：“我不是说了吗？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苏苇淡定喝水。

荻无容一拍桌子就要走。贺岚却拉住了她的裙子。

“你要去哪儿？”

荻无容冷声：“你不是说放我走的吗？”

“我会放你走的，但不是现在。”

贺岚面色淡定：“在我没有把话说完之前，你们哪儿也不准去。”

“凭什么？！”

荻无容冷笑：“我想走，你以为能拦得住我！”

“你忘了当阳楼的事情了。”

“上次是我大意！”

“当时我收买博士，让他带庐征到楼下去，我用剑刺穿的位置正是庐征喝酒的位置。本来是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后来改变主意刺伤你是我的错。因为你提到了剑神害的我一时激动……”

“你想说什么？”

“只要我有意，你去到哪里都会被我捉回来。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乖乖坐下听我说完，我说的这番话涉及到万物天地，你若是不听一定会后悔。二，你执意离开，我此刻确实不能阻拦，但幽王……会死！”

荻无容骤然转身，脸色青黑：“你说什么？！”

“此刻，剑神已然抵达幽州，幽王性命正悬于一线，你自己决定是否救他。”

荻无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站在那里脸色变幻的厉害，不认识的人还以为她要闭气把自己憋死了。

良久，她狠狠闭目再睁眼，坐了下来。

“看来，你不想幽王死啊。”

贺岚笑着看向苏苇：“却不知苏夫人想不想涵王死呢？”

苏苇拿水杯的手一滞，几乎要端不住了，却终究面色平静的放下了水杯。声音冷漠麻木：“不想。”

荻无容恨恨瞪了苏苇一眼。本来想杀了苏苇的，但贺岚显然不许。

一番对峙争执下来的结果便是三人坐在桌椅边，明明互相有仇，却仿佛朋友一般相安无事。

虽然这番情形已然设想很久，但真的到了眼前，即使是贺岚也免不了还要思虑一番。

沉吟良久，她抬起筷子，写下了两字：

【天下】

“而今天下五分，不是地盘，而是有五种势力互相交杂倾轧。只等合适的时间，便会因为截然不同的理念与野心打起来。一旦战乱，天下百姓必然苦不堪言。然而，如今，大势已成，无论是何等高人，除非他能移山填海，呼风唤雨，否则，刀兵之祸，已经不可阻止。”

这番言论自然在第一时间吸引了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不论内心是何种想法，两人脸上都渐渐流露出凝重之色。

“势力一，皇权。目前普天之下，莫有能和皇权抗衡者。但此势力内部分化严重，缺乏一个合格的领导者，外有战乱，内有灾害，若不能集权，被吞没是迟早的事情。”

“势力二，兵权。各方节度使拥兵自重，即便有的还有忠心于朝廷者，却终究因为地方势力庞大，周围幕僚官日夜簇拥灌输，很难继续坚持为朝廷卖命。目前反叛的唐昌雄更是实例。”

“势力三，幽王。幽王此人出生皇族正统，有继承宗族之权。与涵王和当今天子一母同胞，又受封幽州节度使，拥兵自重，强权在手，尾大不掉，可谓皇室第一大麻烦。再加上他本人态度暧昧，性情轻浮，对于其他有反心的节度使形成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势力四，涵王。也许在一部分世人眼中，涵王乃是皇权的代理代表，认为他一心为了皇室着想，甘为有实无名，为兄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就实际情况来说，那样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另一种谋反方式罢了。而且如果只是代表是干不了的什么事情，他能行动自如，掌控朝廷，靠的不仅仅是他过人的智慧和手段，还有手下班底的实力。”

“势力五，异族。西南湿地和北方戎狄，长年骚扰侵犯边界，但朝廷内忧外患，无法一口气解决他们。长此以往，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十年之内，若是不能一统，便是多么厉害的将领也好，再也无力回天。到时候，中原将面临异族的统治。而文化远远落后于我们的游牧民族的统治，只会是暴政罢了。届时百姓将陷入水火之中。整个大地，将再也没有一处净土。”

“而在这五种势力当中，有一个人，唯一一个能左右天下局势的人，唯一一个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人，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