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垂头抿唇道:“雷声已歇,公主不必再怕。”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你我已同睡,那既然已经同榻而眠,又有何区别呢?”
“之前是不得已,如今既然雷声已歇,便再没有同榻的道理。况且之前……总之是有诸多不便,忘尘无意冒犯公主,只恐再……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
嘉萝蹙了蹙眉,一边埋怨这雷声怎么突然停了,一边又琢磨着该如何才能说服忘尘重新上床,无意瞥到桌上的茶盏时,眼睛一亮,抬头看着忘尘道:“哥哥若不想再发生先前那样的事,又何须非得彻夜打坐?”
她指了他身后桌上的茶盏道:“便只需拿了一杯茶,放置在床中央,充当楚河汉界,我们各睡界限两边,不越界不就行了?”
忘尘犹疑道:“这……”
嘉萝看了他一眼,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贝齿轻咬,眼中水光盈盈:“即便是这样,哥哥也不肯么?可我又怎么忍心让哥哥为了我打坐一夜,况且今日天气怪异,谁知后半夜会不会又起雷鸣,哥哥,你不跟我在一张床上,我会害怕的……”
嘉萝声音软糯,半是撒娇半是恳求,忘尘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了,心想嘉萝善良,若自己执意不睡而彻夜打坐,她恐怕也会不得安寝,这自然是他不舍的,再者既已茶盏设界,他们触碰不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见他松口,嘉萝果然很高兴,眼睛亮晶晶的,笑着朝他伸出了手,他甫一接过,她便软绵绵地缠将下来,靠着他道:“哥哥待我最好了。”
忘尘心意微动,佛讲心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固守本心,可他似乎越来越会为嘉萝而变得心绪起伏,譬如方才,嘉萝高兴了,他便恍惚觉得为着她片刻高兴,仿佛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将一杯盛满茶水的杯盏置于床中央,又取了一床被子,慢慢披了躺在床外侧。
许是今天实在累得很了,睡在里侧的嘉萝很快传来了绵长平稳的呼吸,他笑了一下,心想她倒是睡得快,可他一时却是睡不着了,明明已经累到了极点,可回想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嘉萝替他纾解……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事已发生,多想无益……好在只是用手,虽也是极大的冒犯,但细究起来,冒犯之处已不胜枚举……所幸没做更过分的,那才是根本……
却又止不住想到,用手已是极乐,若是做到更过分的,那岂不是……脑中又渐渐浮现看过的那几张避火图,只是那画中女子无一例外,都从模糊的面貌渐渐幻化成嘉萝的样子,昳丽妩媚,叫声勾人……
身上又开始燥热,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又起了那等邪念,一时又是羞愧又是不齿,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等淫靡画面,慢慢调整呼吸,这才渐渐睡了过去。
后半夜却忽然感到身子发沉,像是被什么压着似得,他迷迷糊糊中伸手环抱,却掐到一段细腰,鼻端更是萦绕着熟悉的气味,是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
他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了,猛地睁开了双眼,灯芯许久未掐,灯光已然微弱了,他只能隐约看清眼前人的轮廓,却也立刻将她认出来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