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后，少女重新开了口，却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回到了他们最开始的问题，像是先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她说，“算算时候，这赵继学也该来了，树下的两位姑娘，也该变回原来的样子了。要知道，凡人不像我等，他们寿命短暂，情感丰富。有很多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帮他们逃避，他们就能逃避的了的。”

说完又叹了口气，“更何况，这世间的人费劲千辛万苦，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明白。”

不知为何，她平日里拥有一副小孩子的面貌，时常让人觉得稚气未脱，可说这句话的时候，竟显出一种枯木般的苍老来。

可她不就是老了吗，活在世上万载千年，不知见过多少的人，遇过多少的事，看过多少人的悲欢离合。

又不知有多少曾经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与事，爱和恨，随着时间一点点飘逝，最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空有一副孩童的躯壳。

齐衡看着她忽然想到，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样，随着时间变老，消逝，成为她漫长回忆里，一个早已消逝的存在。

这种想法很是古怪，他遇到她不过几天，他竟然会想到漫长的以后。可最古怪的是，想着想着，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会的。

那个声音是谁的呢？又为什么会如此坚定果决的告诉他并不会？

齐衡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将视线从南言那里收回，真的如她所说，他不只是齐衡吗？

人这一生经常会遇到这样几个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做什么？又要往何处去？

可这几个问题又总是很难有个答案。天下凡人无数，生灵亦有亿万万，用名字来解释自己是谁，不仅容易撞名到别人身上，还容易撞名到猫猫狗狗。

世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第一个问题上就摔了跟头，陷入人生的诘问与思考之中，从青丝直到华发，也没有个结果。

又不知有多少人因为这几个问题，陷入了对世间的怀疑之中，从而疯疯癫癫，陷入一种怀疑一切的癫狂状态。

千古以来，无数人用亲身经历告诉了世人这样一个道理，不该想的问题再好奇也不要想。

可如今，齐衡竟也开始思考起来了。所幸，他并没有继续想下去的机会。他听到了一人行至院外的脚步声，他听得出那个声音的主人–––赵继学。

齐衡又望向树下的那三位女子，每个人的面貌都不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