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直勾勾地盯着他,瞳色清浅却里头蕴满火气,微微敛眸时,无声迸发出的都是较之祁闻有过之无不及的攻击感。
像是有怒到要把他吞噬的戾气。
季圳然:“......”
终究只僵持了短短几秒,季圳然蓦然很自觉地转头看向那位脑袋快要靠到林纾清肩膀上,但就是欲碰未碰,满脸委屈可怜的狗逼兄弟。
祁闻看着他。
季圳然额角抽了下。
他扯起唇角,依旧是那股子执拗在骨头里的傲气,很冷漠的语气说出一句:“对不起。”
“......”世界像是陡然安静了。
祁闻怔了一下。
只见在林纾清丝毫不减的气势下,季圳然很认命地闭上眼睛,又淡化了神色,十分好脾气地咬牙说:“刚刚踢疼你了吧,现在好点了么?还需不需要一会儿给你揉揉呢?祁闻同学?”
“......”这回池蕴表情不对,祁闻也要被恶心吐了,演戏无法继续。
-
接下来的一周,林纾清很多时间都在美术室里做准备。
虽然有提到模特这件事儿,但上次那个对话,显然是没谈好,林纾清也不确定能不能麻烦祁闻那边。
因为不仅有联考,寒假之后三月十九到二十号还有另四门等地小高考的时间,林纾清百分百的4A等地没问题,但祁闻的情况,她不太清楚。
所以林纾清迟迟没问。
周三下午体活课前的大课间,全校上下开始大消毒。
而正巧,林纾清既定时间要去美术室一趟。
美术室所在的艺术楼大楼毗邻体育馆,一静一动,朝向都是等分对称风格,光线正向投入时,两边大楼高透净澈的落地玻璃窗都折射璀璨光影,通堂透亮。
林纾清捧着图纸正要过中间相连的长道时,祁闻和周子远从体育馆拿好篮球正好往回走。
林纾清步伐停顿了下。
注意力不经意就定在祁闻身上。
蓝白衬衫,藏青校裤,白色球鞋,少年衣领顶扣散开的随意,锁骨线流畅,他抬头撞上她目光,眉梢微扬的慵懒。
林纾清呼吸微快了一瞬。
周子远向来很有眼力见,他笑拍一下祁闻肩膀,“兄弟,来了啊。”
祁闻刚转头,就收到了周子远笑眯眯的暗示。
他眉眼倒也悠悠掺了点儿笑,比上次示弱更显得玩世不恭,似乎最近状态还挺正常。
周子远眼睛一扫就眯到不远处已经下楼的顾苓,这才突然想起来男女分配活动他还得跟顾苓商量事儿。
他赶紧打岔说:“诶,我有事呢,顾苓——!”
朝楼下喊一声,周子远就说:“你们聊哈。”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开溜。
只剩下林纾清和祁闻。
某一瞬,穿堂风加剧,林纾清手劲一松,画纸就窸窸窣窣地撒向长廊,有一张兜着圈儿飘到祁闻脚边。
他低头,意外上面只有简明扼要的素淡轮廓线和简单五官。
与比赛内容无关,而是纯粹的人物素描。
是林纾清帮季圳然画完之后,无意随手画的一张。
但纸张右下角:QW。
当然第一反应某两个字的存在,林纾清着急跑来要拿时,祁闻就忽然明白似的,他目光定格在画纸上,手也随之抬到她够不着的高度。
一高一低,林纾清仰头,正好撞上祁闻淡淡压下的目光,有几分笑,不明缘由的又是愉悦,他问:“这什么啊?”
“和你没关系。”林纾清紧张了。
她踮脚想抢,但偏偏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在一米八五的祁闻面前太过弱势。
好几次靠近,衣衫轻擦,青柠和薄荷都融在一起,她还是没碰到画纸甚至一角。
林纾清脸皮薄,不抢了,甚至都有点儿赌气的不爽,站在原地,不开心地看着他,“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祁闻看着她,眼底似蕴入妥协的温柔。
以为他是放松警惕了,林纾清见状,赶紧再一次想踮脚想往上跳时,祁闻忽地俯身。
一秒之间,她吓得两步后退,却被祁闻压住手,又逼近一步。
这下,两人的脸颊都在咫尺之近。
林纾清随便呼吸,似乎都是祁闻的味道。
心头小鹿乱撞,她立刻屏息凝神,脚跟往后移了就要撤,祁闻偏偏要比她更眼疾手快,抢在她没找稳方向前,伸手直接勾住她校服衬衫手腕袖边。
皮肤表面浅浅薄薄的触及,电流窜过一般。
林纾清浑身上下顿时变得酥麻僵硬。
她耳根烫得发红,连看他一眼都带了闪躲,好不容易站好。
难得看到她这么害羞,祁闻慢慢从俯身的角度直起身,垂眸看她,眼底有疑惑,但更多是试探,“画我的?”
林纾清说:“不是。”
“那怎么是QW这两个字母?”祁闻慢条斯理地摩挲纸张边缘,“难不成你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也是这两个字母?”
“......”
讲一个谎话,就注定要用未来难以计数的谎话来弥补。
林纾清又不是会说谎的那料,那天帮季圳然瞎扯的能瞒过长辈,可现在是祁闻......
她绞尽脑汁,可不到一秒,就理不直气也不壮地倔强抬起头。
撞上他眼神,她执拗又板正地生硬道:“谁说QW就是你了?”
很理不直气也壮的一句。
“什么?”祁闻突然就笑了。
“......”林纾清被他笑得那点儿勇敢彻底没了。
只见他漫无目的地融化了眼底的冷淡,笑意定格在她身上,“怎么连害羞都这么可爱啊?”
“......”林纾清不敢呼吸了。
祁闻又说:“那好好说,这个轮廓怎么也这么像我?”
林纾清装哑巴,她怎么可能会自掘坟墓解释?
但祁闻多的是治她的招,趁她不备,他又靠近了步,有意压低的嗓音,这次是不疾不徐往她耳骨里钻,缱绻又勾人的。
“难不成这是你梦里的男主角,也和我一样有眼下痣?”
刹那间,林纾清快要被拂面的热息掩盖住所有呼吸的渠道了。
她都不敢多缓气,都不敢多吭声,只手足无措地顿在原地。
好久,她只冷道:“我又没说这是梦里的?”
祁闻笑了:“那就是现实的?”
“......”
空气一度暧昧到难以言说。
林纾清紧张到快要脑子宕机,直觉不能多待。
她抿了抿唇,顿了几秒,终于见祁闻有几分松懈,赶紧一个弹跳就把画纸从他手里抢回来,头也不回地往美术室冲。
就慌慌忙忙撂下一句,显得很不爽。
“谁让你正好长了一颗泪痣!”
没几秒,人就没了踪影。
祁闻站在原地,感受着风里依稀留存的林纾清发梢间清浅又干净的甜味,难以克制地,唇角一点点扬起压不下的弧度,笑意盈满风声。
“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