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林公子笑吟吟地摇着扇子,诧异地瞥了徐岚一眼,“你这家伙,今日倒是会说几句好听的。”
“林兄客气。”
林公子三两句就被徐岚绕走,江月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招待起旁人来。
至于徐岚,她总有机会和他说上几句的。
诗会过半,虽说江月文采够好,也盛情难却地饮了几杯果子酒。
粉面桃腮,瞧着更动人了几分。
一个丫头看痴了去,斟酒时手慢了几分,酒液便漫过杯盏,顺着桌案落到了江月的衣裙上。
小丫头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等候主家的发落。
江月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只说让她下去,别在前院添乱。
丫头感恩戴德地离开,穿着被酒液濡湿的衣裳的江月便说要求换件干爽衣裳离开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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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江月所居的芙蓉院里一片寂静。
往日走动的丫头们都安睡在了各个地方,若有人来,一眼便能看出不对来。
主屋的漏窗洒下一片光影,正能瞧见里头趴在梳妆台前的俏丽身影。
门扉被悄然开启,一道人影蹑手蹑脚地靠近,右手攥紧了匕首,高高扬起就要扎入那人白如霜雪的脖颈。
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闪过快意,却又一瞬间转为了惊恐。
因为他要杀的人,竟然根本没有被迷烟放倒!
就恍惚这一瞬的功夫,剧痛从手腕中传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就见那白皙柔嫩的手朝他伸了过来。
他只觉得一片云在身上拂了一下,便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了。
面前那人着红裳戴玉簪,面如桃花色如春晓,下手却一点都不轻。
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想出卖情报换她停手都做不到,最终只能委屈巴巴地被打昏了过去。
而打完人的江梨毫不客气地扯了屋子里的纱幔,用水浸了后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人捆了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审问一下?
梅花客若是这个只有一身蛮力的莽夫,江梨都要怀疑六扇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玩乐之地了。
这个家伙虎口有茧,身上又有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和腥臊气,想必不过是个普通屠户,受了人指使才敢来做这种事情。
至于一个屠户怎么能进的了江府,那想必就要问问江夫人了。
虽然不知那位梅花客为何来了一趟江府却未曾进芙蓉院来,但江夫人要她死的心思,可当真是恳切啊。
在迷烟放进来之前,江梨曾在附近感觉到了窥伺的目光,但那人一直未进芙蓉院里来,甚至在这屠户出现后更是远离了此地。
江梨心有疑惑,便推开房门出去,足尖在院中一颗树上轻点,便借力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一物什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走近一看,发现是一枚琉璃质地的耳环,里面同样封存着一朵墨骨梅花。
看来,的确是梅花客了。
捻着那枚耳坠,江梨还想再细细查看一下周围,便听得细微的脚步声以及稍粗重的呼吸声。
她皱了皱眉头,一旋身翻下房梁,猫着腰从窗户翻进了房间里。
屠户被她捆起来丢在脚榻上,此时就显得麻烦,她将人拖到床头阴影里,自己则又伏在了梳妆台前。
这人显然是个练家子,呼吸绵长,脚步几近无声。若非时不时急促的呼吸和淡淡的血腥味儿,谁也不会发现这院子里进了人。
在这人靠近的时候,江梨适时地悠悠醒来,扶着额头一副酒醉才醒的模样,半眯着的凤眼瞧见个从上到下都一身黑的人,她面上一愣,继而张嘴想要喊人。
然而那人却速度更快,他一把捂住娇小姐的唇,将她的叫喊消匿于无声,而后低声道:“姑娘莫怕,在下并不是坏人,只是被匪寇所追,才不得已逃入贵府。”
江梨不置可否,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人见状竟放开了她,从怀中掏出枚白玉珠塞进她手里。
“姑娘帮了在下一次,日后拿这白玉珠去京都,在下一定相助。”
说完,那人便低低地咳嗽了起来,胸前衣料被濡湿,血腥味儿便更浓了几分。
江梨捻着那枚白玉珠,将那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对着那人笑了开来。
“姑娘你这是——”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来,就已经被江梨点了哑穴和麻穴,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我观你周身气度不凡,想来必有大事在身。”
“小女子孤苦伶仃帮不了你的忙,倒不如帮你找个能承了你这份恩、又能帮得上忙的大恩人。”
话落,江梨便抬手解了自己的衣裳,绯红的衣裙落下,那人瞪大了眼睛。
然而衣裙之后并非是什么活色生香,而是一件浅青色的骑装,同色绑带交叉,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形。发间那些累赘的钗环也被她一一拆下,随手从匣子里拎出一根月白的发带来把长发一束。
高马尾的女子英姿飒爽,一手刀劈来,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醒过来之时,已经躺在了不知谁家的院子里,眼睁睁见一道如儿臂粗的雷光狠狠劈在了隔壁,继而引起了滔天的大火。
也亏得他被那姑娘扔的稍远了一些,只是被零星的火星溅在身上,没直接烧起来。
不过,隔壁这户人家也是倒霉,这青天白日的,竟然天降雷光,传出去少不得被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