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位大人。你们说,会不会是在邱大人手底下做事啊?”
“我看悬,邱大人那一身功夫多俊啊。”那人指了指已经走得快没影儿的姑娘,“这姑娘身量瞧着单薄,指不定是来做厨娘的。”
“做厨娘也是本事啊!你当荆郎君手底下的人和你婆娘似的,做饭能熟就行啊。”
“要我说,这姑娘指不定一身厨艺能比得上宫里的御厨呢。”
“就你能说。”官兵抽走了那人手中的引信,扫了一眼说道,“赶紧去买东西吧,迟了城门一关,你小子就得住收留院去。”
“是是是,我这就走。”
江梨对于这些人的议论都无从知晓,她一进城就直奔市集将陪伴的马匹卖了换钱。
来冠梁城的途中,她数次盘缠告罄,只能在当地接点悬赏令挣钱。
如今到了地方,她拿了银钱便往酒楼里去,草草吃上几盘菜,也顾不得如今正是晌午时分,问清楚路便往金银阁去了。
金银阁大门敞开,不知为何里头却没什么人在。
江梨诧异了一瞬,踏进店门试探地问了一句:“不知可有人——”
话还未说完,劈头盖脸就砸来了一堆东西。
“你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对郡主不敬!”
不明所以的江梨伸手接下来了几个稍大些的物件儿,剩下的只能一股脑儿地砸到门外头。
“我的姑奶奶哎,您生气归生气,别砸我这店里的东西啊,这都是钱啊。”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心疼地看着自己一片杂乱的柜台,表情里全是肉疼。
“哼,不给你这老东西一个教训,真当我们郡主好欺负呢!”嫩黄衣衫的丫头趾高气昂地站在前头,手里还拿着一个釉彩瓷瓶,说话间便狠狠地砸在了中年人脚下,把他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绿姿说的正是,不过是问你主子的下落,遮遮掩掩的做什么。本郡主又不是外头那些个狂蜂浪蝶,本郡主与燕竹哥哥可是自小的情分!”
江梨闻声望去,就对上了一个娇俏美人的视线。
那姑娘扎着个环髻,两鬓珠翠叠加,粉流苏垂落耳侧,杏眼圆瞪,手上正把玩着一条通体幽黑的鞭子。
“什么人竟敢窥视本郡主!”
随之而来的便是破空的鞭声,江梨打眼一瞧就知道,要是硬接下来,怎么着也得脱层皮。
她轻巧地躲了过去,遭殃的自然是她身后的门。
木屑飞溅间,那姑娘又挥出来几鞭,竟是非要伤到江梨不可。
江梨手里还抱着几个花瓶,躲闪之间塞回了中年男人手里。
“姑娘你可小心些!”中年男人说完这句话,就抱着花瓶跑到柜台后面去了。
江梨不明所以,脚下也不敢停下动作,只能一边躲一边问。
“姑娘,这位姑娘!”
“什么仇什么怨啊,第一次见面就对我痛下杀手这可不太好吧。”
回应她的是更加密集的鞭子,江梨看那姑娘似乎被气得狠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姑娘你冷静点啊姑娘,金银阁可都是宝贝,全砸了少不得得赔钱。”
“怎么也得一万两吧。”
中年人自柜台后探出头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算盘,手指拨弄得飞快,而后爆出了一个准确数字:“是三万四千八百九十三两!”
“就你话多!”先前的小丫头不知何时也躲进了柜台里,闻言便把他放在一旁的花瓶踹了一个出去。
中年男人肉疼一瞬,便在算盘上加了个数,冲着那边扬声喊道:“现在是三万九千零六十三两了!”
一听这天文数字,江梨脚下一滑,险些摔在一堆木屑里,她腰身下压,腰弓发力硬生生在半空中扭了方向,这才堪堪躲过去。
两人追逐了有一会儿,江梨尚还有功夫说话,那姑娘挥鞭的速度倒是越来越慢,最后只能扶着柜台气喘吁吁。
“你,你等着,本郡主要把,要把你投进,投进大狱里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啊!”
说到一半,那姑娘像是忽然有了力气,重重地拍了一把柜台,不曾想上头还有先前溅上去的木屑,这会儿正抱着手叫唤呢!
江梨停下步子,站在不远处,见小丫头围着姑娘急得团团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呃,要不,我来帮忙?”扎了几根刺罢了,拿针一挑便没事了。
但她自告奋勇,人家却不信她,反把她当瘟神一般躲着。
“你别过来,都是你这扫把星,害了我家郡主。要是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没你好果子吃!”丫鬟牙尖嘴利,骂出一句便扶着姑娘挤开江梨出去了。
徒留下江梨与中年男人面面相觑。
先开口还是江梨,她走上前去把玉牌奉上,“您就是蔡掌柜吧,我是荆秦介绍来的,不知他可在?”
“荆郎君?”蔡掌柜诧异地打量了江梨一眼,怎么看也看不出来这小姑娘本事大到需要荆郎君亲自去招揽。
莫非,这姑娘有什么常人所不及之处?
“姑娘莫急,既然你已经进的城来,想必守城官兵已经上报。你且在这里等等,不多时邱大人应该就过来了。”
“邱大人?”
蔡掌柜把牌子还了回去,瞄了一眼门外,笑道:“说曹操曹操到,邱大人这不就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