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似乎是有人在呼喊他的年幼时的乳名,非常女性化的乳名,这世上除了他和他那早已经深埋在泥土里与蚯蚓蝼蛄相伴的母亲,没有人会知道他这旧时的乳名。
上小学时他曾不止一次啜泣着向母亲抱怨同年级的同学因为这个乳名而讥笑他是“爱哭的秀子小姐”。但每当这时,母亲在安慰他后却又会摆出严厉面孔批评他说“藤原家的长子是不会因为一个乳名而轻易哭泣的”,于是即便是在上国中之后,母亲偶尔在路边遇见他时还是会不顾行人视线一如既往的叫唤他秀子。
曾经他极度厌恶这个女性化的乳名,偶尔脑海中还会蹦出要是自己离家出走母亲会怎么办的可怕想法,随即心中又是猛地甩掉这恶毒的意念,默默地关在房间思考着该如何证明自己是母亲嘴中所说的“神血后裔”……但母亲死后世上除了他自己却没有人会念出这旧时的名字了,连后来再次与他相认的父亲都不知道他曾有过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乳名。
“是谁?是谁在叫唤我的名字?”那声音还在继续,但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知道这个旧时的名字,除非……藤原长秀心里一沉。
“塞特。”他咬着牙念出了这个名字,灵魂深处的羁绊隐隐作痛,还带着嗤笑和嘲弄。
钟声和颂唱还在回荡,那呜咽着的诉泣似乎是恶鬼的哀嚎,恍惚间他又回想起回归本家认祖归宗的那一天。
天空是灰蒙蒙的,和母亲去世那天的清晨没有什么不同。在侍奉着藤原家历代家主的庙堂内他半跪在蒲团上接受家长对他的宽恕。衣着三纹黑留袖的主母在上温和的注视着他这由家主与婢女私通所生的庶子,而周围则跪坐着四散开来的家戚,围成两排将他对峙在其中。
身穿着黑色羽衣的神官拿着藤原家时代流传下来的神遗物十拳剑之一“あめのはばきり(天羽羽斩)”在他的两肩轻扣,随即执剑颂唱着古老的歌谣蹦跳着诡异的舞蹈。
这柄剑的名字随着他的传说和裸露出的锋芒深深的刺入了藤原长秀的脑海中。
传闻当初日本神话中的父神伊邪那岐就是用这柄剑斩下了他刚出生的儿子火神迦具土的头颅。迦具土的精血就溅在这柄剑的剑刃之上,所以刃牙处常带有一抹嫣红的光,剑身处如闪电般延伸的金筋也是其死亡时如火般燃烧的神力附着之后的结果,所以即便剑中所藏的迦具土残魂已经被神裔共灵,他也是一柄可以使用神力燃烧无根之火的炼金武器。
藤原长秀到现在还记得这柄剑的细节,长约三尺三寸,没有剑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