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柱子不耐烦地被母亲和妹妹扯出来,酒气还没完全散去,眼睛猩红,一听他爹要去董家要说法,如被一瓢冷水激过,顿时惊醒了。
“爹,这事儿不能怪董二哥,是我没给够钱,有人给了三百铜板,董二哥肯定是要帮着人家的。”
孔三娘:“二哥,你被骗了。云来客栈根本就没有招过小伙计。”
她将自己在云来客栈打听到的事情说明。
孔柱子懵然看妹妹,“你怎么去...不是...客栈人是不是哄你呢?”
孔三娘眉头一皱。
这反应....要是她被骗了,知晓真相后不是应该先生气吗?
孔柱子这反应实在古怪。
孔父再听一遍后,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闲话莫说,柱子,你拿上那木棍,跟爹走。三娘,你就在家,省得外边传你坏话。”
孔柱子还要再劝,可惜孔父这一次是动了大火,怎么都不听他说,执意往董家去了。
董家距离孔家不远,都是东城靠着边的民居。
出了自家的甜水巷子,过三道弯,用不了一盏茶就能到。
孔三娘估摸着这事儿怎么也得有一阵辰光。
便先去灶房里洗菜。
回来的时候三个铜板买了一颗圆茴子白,两根水瓜。
后院小菜地生出了小葱,摘了两根,葱油炒茴子白,再加上孔父今天从农家收回来的半只鸡,炖了汤,主食便做米锅巴饼子吧。
盘算好了,刚把茴子白洗干净了,就听敲门声。
孔三娘急忙应门,门一开,她爹脸色铁青,她娘哀哀哭泣着,而孔柱子就站在两人身后,一副认错的心虚样子,低头看地。
“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董家怎么说?”
孔父没应她,只冷哼一声往屋子里去,瞧着怒气冲冲的。
孔母扯了孔柱子进门,“快进去,跟你爹认错,跪下认错,知道了没?”
孔柱子不想去,却架不住孔母的推搡,挪进了屋子里。
下一瞬‘哐’的拍桌子巨响。
就听她爹厉喝一声:“跪下!”
孔三娘心里纳闷,想听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她娘扯到了灶间。
那边踢里哐啷的响动,夹杂着孔父怒骂还有孔柱子的顶嘴声音。
孔母忧心忡忡,却不敢劝。
“你哥哥个糊涂东西,缺钱短花了,问娘要,娘什么时候不给他了。犯得着和外边联合骗家里的钱嘛。”
孔母零零碎碎的声音中,孔三娘终于知道为什么这般快便从董家回来了。
孔家三个到了董家门口,还拿着木棍,门槛上摘菜的董娘子瞧着不对劲,一迭声地喊人。
街里邻居都出来看热闹了,孔父自以为占理更气壮。
岂知那董二出来一顿说,原是跟家里人说拿钱找活计这事儿都是孔柱子和他联合想出来的鬼点子。
两人成日游手好闲,又没有正经活,手头没大钱,无缘由又问家里要不到多的来,便想出用钱开门路的点子。
有的时候是董家娘子给钱,有的时候是孔家给钱。
好几家儿郎凑在一块。
今日谁家出钱,下一回便给上三四个铜板折返,这般吊着,有出有进,家里人也信。
若不是今日孔家去西城客栈一问,只怕众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哥他怎么能做这种糊涂事情呢?咱们多本分老实的人家,家门不幸呀这是,你爹他....”
“我不去!那臭粪尿水,你喜欢搅和,你自己去。”
“你知道外边人怎么叫你吗?夜香孔!叫我是小粪尿种!”
“你天天屎呀尿的,要不是外边人不会瞧不起我!”
“你要臭自己臭!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了,我也不去收夜香!”
孔三娘饭也顾不得做饭了,刚出院子,就听一声脆亮的耳光声。
他爹怒吼出声:“那你滚!你滚出这个家!我孔夜香大不了当没你这个儿子,滚!”
“滚就滚!”
下一瞬正屋门霍然拉开,孔柱子捂着右脸奔出来。
看到院中的孔三娘,一想到今天这事儿要不是她多事,自己又怎么会这样凄惨丢脸?
大步上前,一脚踢在孔三娘的腿上,“叫你多事!我打死你!打死你!”
孔三娘不防备他动手,仓皇往后躲闪,还是挨了好几脚。
其中一脚正中踩在她脚腕上,痛感袭来,哀呼出声。
孔母扑上去拦儿子,屋中的孔父也出来拦架。
吵嚷成一团。
孔柱子撒气后,一把推开孔母,拉开大门跑走了。
整条巷子的人家都听了这边的动静,在门边看热闹。
瞧着孔家院中的混乱,指点起来。
“造孽呀,一辈子老实人,养出个孽种儿子...”
“那是把三娘打了?”
“孔家媳妇,要不要喊大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这孔家儿子和那边排巷的董二小混在一块,骗家里头的钱,整天大酒大肉....”
“哎,家门不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