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3(2 / 2)折金枝首页

所以,与其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倒不如把握当下——

谢世子对她有救命之恩,先前在画舫的时候,还及时地将外袍脱给了她,以防她在众人面前浑身湿透而失态。

更别说现在,她已经把自己完整地交付给他,她的命运,就在他的喜怒中沉浮。

一想到那个似有情,又似无情的男人,初沅就不免心绪万千,出神片刻后,轻轻地落下了一声叹息。

她无法交还他的外袍,就但愿她所缝制的这个香囊,能报答一点点,他的恩情吧。

初沅的针黹并不算出挑,但胜在用心,起码配色讲究,针法细腻,香囊上的婆娑修竹雅逸至极,像极了她心中的他——

若远似近,风骨隽秀。

却始终不比乔松之固,能由她这样的菟丝花肆意攀附。

香囊绣好以后,初沅没有等到谢言岐的前来,反倒是先等来了云姨娘的人不期而至。

被派来的人是一个方脸的嬷嬷,她斜眸看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针线,说话时的语气淡淡,麻木且冷漠:“初沅姑娘,听说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姨娘就让我过来,请你去看一支舞。”

这话说得格外客气,但初沅却听得出来,此一行,怕不止是去赏舞这么简单。

初沅暂且压下心中不安的思绪,起身对她行了个礼,颔首乖顺道:“是,还劳烦嬷嬷带路。”

她跟在那个嬷嬷的身后,依次穿过了长廊、垂花门,最后,隔着一面波光粼粼的碧湖,看到了对面台榭上不断舞动的惊鸿之影,飘动的裙袂艳红轻软,在旋转间层叠漾起,像极了倾国牡丹的怒然绽放,美轮美奂。

随她一步步地走近,那花瓣也一片接一片地凋落在地上,末了,就唯有舞娘莹白的身子,花蕊般孤茕亭立。

——这哪是什么正经的舞蹈,这分明,就是脱衣的艳舞。

初沅顿时就明白,她是来作甚的了。

一舞毕,云锦珊也缓缓转过头,看向台下怔然出神的小姑娘,笑问道:“素闻你有‘广陵洛神’之美称,不知道……这舞若是换成你来跳,又会是何等风姿?”

赏花宴,赏花宴……

赏的,不就是这样的“花”吗?

尽管初沅也曾在浮梦苑献过舞,之后更是以曼妙舞姿名动扬州,但这些年来,柳三娘却从未让她学过什么太出格的。

像今日这样明晃晃供人取乐的,也还是头一次碰。

初沅一时愣住,恍然间,就被嬷嬷拽下去更了衣。

舞娘一遍一遍地在台榭上为她示意着动作,但初沅心中的抵抗过于强烈,不是磕着,就是绊着了,只有不断重来,磨蹭了一上午,都不见得有多大的进度。

时间寸寸流逝,就连旁边看着的云锦珊,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候,那个不知何时消失的方脸嬷嬷又去而复返,将一个鸦青的香囊,恭恭敬敬地递交给她:“姨娘,初沅姑娘最近确实疏于练舞了,都在忙着刺绣呢,瞧瞧,这就是她房间的绣品。”

云锦珊端详着香囊上,明显就不属于闺中绣样的青竹,忽然就笑出了声:“初沅,你在等什么呢?你是不是在等……你的情郎来救你啊?”

看着云锦珊手中的熟悉物件,初沅登时就白了小脸。

她没料到,她的私物竟轻而易举地,就落入了旁人之手。

更没料到,云姨娘会因为这小小的香囊,而问出这样的话来。

云锦珊早就知道初沅这丫头不安分,在浮梦苑的时候就接二连三地想逃跑,惹出了不少事端。

如今发现了这香囊,此前的各种端倪,自然都成了嫌疑。

想想她病中时,脖颈间的可疑红痕,云锦珊不耐烦过后,是陡升的愤怒,她拍了下扶手,道:“好,不听话是吧?不愿意练舞是吧?那就给我带下去,验身!”

谁知道柳三娘有没有骗他们,是不是给他们送了个破烂货过来?

谁知道这个小姑娘是不是像表面看着这么规矩?

他们刺史府的客人,可不像浮梦苑一样,是能轻易怠慢的!

初沅的出阁宴可以频频出事,但她却决不会允许这次的赏花宴上,出一丁点的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