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还望着他,歪了歪头,微微思索谁也没要,又一次把手张给他,轻唤一声,“夫、夫君!”
像是在确认,这场过于快的婚事。
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害羞,然而还是红了脸。
这声音明明不重,鬼使神差陈宴清听的特别清,男人略微一顿,紧接着眉头皱起,静看她片刻人愈发清贵冷漠。
陈风和管喜也愕然的看着两人,这样叫虽没不妥,但是不是……过早了?
陈宴清是无所谓娶谁的,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胁迫,这桩婚事以懿旨的方式而来,摆明了是要逼着他妥协。
不凑巧的是,陈宴清此生最恨胁迫。
他眼底一抹沉色,睨着她道:“起来。”
姜棠先是睁大杏眸,然后手便垂了下去,怏怏的耷拉着脑袋。
主动叫他——
因为觉得婚约快的不可置信。
另外她只觉着两人要成亲了,想跟他提早亲近!
“……哦。”
她有些失落,但还是一个人坚强的爬起来,除了他谁也不要。
小姑娘孤零零的走过去,陈风和管喜讪讪的跟在后面,直到走到他身旁姜棠都没说话。
两人安静的接了懿旨,大婚时间也很急,就在十日后。
怕他们再闹别扭,管喜特意问了一句“听闻姜姑娘在寺里祈福?”
姜棠紧紧的抱着懿旨,点头,“嗯。”
“姑娘是个有福气的,祈福心诚则灵,既然您与大人好日子将近,还是及早随大人回的好!”陈宴清与太子走的近,太子又是中宫所出,遂管喜爱屋及乌,笑的很和善。
姜棠虽然有些不大高兴,但她不会耽误正事,就应下了。
等管喜走后两人也没交流,但姜棠虽不说话却跟他很紧,几乎是陈宴清走一步,她抱着懿旨在后面跟一步,生怕被人丢下似的。
陈风觉得气氛怪尴尬的。
陈宴清走在前面,袖子兜满了冷风。
姜棠偷偷看了两眼,男人侧脸轮廓分明,隐有不虞之色。
她便噎了声音,安安静静跟着。
陈宴清听到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声音,未想起说什么就停下脚步,姜棠不妨他忽然一立,埋头便撞了上去。
“唔……”
陈宴清虽是文臣,也经年练武,肌肉坚硬,姜棠捂着鼻子泪眼婆娑。
陈宴清转身,侧眸看她,等了片刻不见姜棠叫疼,冷她一眼道:“滚远些。”
——太笨了,走近会撞。
“好。”姜棠退后,乖的不行。
男人这次走的不疾不缓。
等到山门,姜棠看着被雪覆盖的长阶,想了想……犹疑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紧接着陈宴清被一只阮绵的小手勾住,晃了晃说:“怕滑,想牵手。”
没办法总要嫁给他的,便主动些好了,她也不想摔。
声音软绵的姑娘,说什么都天然的娇气,简单的几个字,竟让陈宴清有片刻沉凝,这种感觉像心软。
他竟然,对她心软!
这种认知让陈宴清一凛,常年刀口饮血的人,再细微的心软也很危险。
陈宴清深凝她一眼,两人陷入僵局。
直到一阵冷风吹来,姜棠抓着他的手发白,单薄的身子像稚嫩的青苗,瑟瑟发抖,姜棠扁了扁嘴……不让牵啊!
她这边才要松开,就意外的被人反手抓上。
陈宴清拧着眉,“下不为例。”
虽有沉默,最终还是应了。
另外,山风裹挟着碎雪翻卷,被男人刻意挡在身前。
他也并非全无情谊嘛!
姜棠眼里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她想若成亲后陈宴清能对她越来越好,那……她也会对他好,好一辈子!
*
把人送到姜府时,正好碰上接人的姜知白。
他一边把妹妹扶下去,一边问:“怎么跟他在一块?”
姜棠披着件青衫,闻言歪头一笑说:“他送我回家!”
她睡了一路神情惺忪,配上这个动作可爱极了。
姜知白抿了抿唇,想提醒这桩婚事是他绕过陈宴清所求,但瞧妹妹似乎没睡醒,又不想太刻意,“你先回家把药喝了,阿兄一会就来。”
“好。”姜棠就往前走两步,反应过来又哒哒跑回来。
她照着姜知白打量了许久,神情若有所思:“阿兄,你们不会打架吧?”
“你怕我们打架?怕谁输?”姜知白嘴快问了一句。
谁知姜棠果真思索起来,纠结道:“阿兄打架很厉害的。”
“那是。”算你有眼力见。
姜知白这无处安放的好胜心啊!
“他是文臣功夫没你好,所以就、就别打吧!”
“所以你跑回来是怕别人输?”姜知白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想把她打包送走,戳着她的脑门就道:“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去。”
姜棠:“……”
她缩了下脖子,乖了。
“……又不是不听你话,凶什么嘛!”兄妹俩关系近,抱怨也是脱口而出。
姜棠说完转身就跑,姜知白这才转身,“呵,不凶你两下,你就要上天。”
姜知白平息的心里那点子不舒服,敲了敲车窗,深吸几口气脸色才缓下来。
姜知白说:“赐婚一事是姜家失礼在先,您若有怨我一力承担,与姜棠无关。”
两人马上要成亲,有些事还是要解释清楚,“她大抵是有些喜欢您的……”
陈宴清想起方才兄妹斗嘴,笑而不语。
“望日后看在她赤诚之心,女儿之身的份上,善待些许。”
说完他对着马车行了一礼。
里面始终不见动静,姜知白却知道他一定听得到,最后强调道:“另外关于赐婚,已无转圜。”
陈宴清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已无转圜吗?
陈宴清一笑。
“去太子府。”
声音肃冷不疾不缓,却又似乎酝酿着什么风暴,马车错过姜知白驶往太子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