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归,她不高兴。
说想家了但是也想他。
简单的讨好,直白又认真,却是最好的真心。
这份讨好没有目的,亦不求回报,出自妻子的口,只因为她喜欢他。
暖黄的灯光下,少女乌发红唇,信赖依恋,让陈宴清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那现在可高兴了?”
姜棠在他怀里,被清隽的男人轻轻拍着,瞧见两人此时的姿势,有三分羞怯七分甜蜜,晕染着笑意倒头如蒜。
“恩!”
他一来就好了。
被他一亲就高兴了,特别特别高兴。
不过姜棠还是撇嘴看他,“可我现在又困、又累、又饿。”
这话却是真的,姜棠的头饰嫁妆是唐心监督,尚衣局打造,虽然在重量上减了又减,也是不轻的重量,她穿着这身装备整整一天,喘口气都带着疲惫。
而且早早被叫醒,到如今一口东西没吃,如今这话说出来就从内到外透露着娇气。
“该!”陈宴清觉的她傻,“衣裳头饰怎么不去?”
姜棠瞪着眼睛道:“那你没看我怎么去?”
“谁说我看了才能去?”
姜棠反应慢,吵架想的也比他久,但十分自信能赢。
“可我就是打扮给你看的呀!”她嘟囔道:“否则我不就白困白累了嘛,多亏啊。”
陈宴清垂眸看着眼前红衣娇艳的少女,似乎是平静的心湖,被投进了一粒石子,终于泛起了层层涟漪。
姜棠就是有让人心软的本事,如今他已经习惯了。
陈宴清把人抱在膝上,薄唇间愉悦的溢出一个“嗯”字。
他就是这样,情绪越拨动,人就越冷静。
不为别人所看穿,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但也是往往看着越自若,才越往心里去。
这不,陈大人下一句就是,“我带你去吃饭。”
像是对这场小争吵的妥协,也带着新婚妻子的些许宠爱,总之人很温和。
姜棠这才满意,又靠回他怀里,“哦。”
床尾那件披风落在姜棠身上,她又被抱着去了新房。
紫苏和粉竹早就准备好吃食,瞧见两人来也没有意外,毕竟都是看过陈宴清抱过她的人。
但谁知陈宴清却没停在餐桌,径直掠过她们就吩咐:“给夫人先沐浴。”
听了这话,紫苏和粉竹对视一眼,两人明白了什么。
紫苏眼里的高兴,粉竹眼里则是……担忧。
但不约而同的两人都迅速追进去,此时的姜棠被放在长椅上,被披风蒙了一路,眼睛沁着水雾,瞧人时水汪汪的像极了事后娇媚。
紫苏给姜棠褪衣服,粉竹则苦着脸道:“姑娘您感觉怎么样?”
姜棠伸开手困惑,“什么感觉?”
因为姜棠刚睡醒,所以声音有些哑,这声音落在粉竹眼中就更担忧了。
可姜棠这些天夜里偶尔会烧,病根并未根除,来之前小沈氏刻意找粉竹交代过,说是夫妻之间不急于一时……如今粉竹有失重托,生怕姜棠有什么不适。
“就是圆房……姑娘有没有什么、不适?”
粉竹说完,脸红了个透。
姜棠这才反应过来,“我们今日还没圆房啊。”
“啊?”
两人闹了个大乌龙,姜棠都忍不住想捂脸,最后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陈宴清有半月婚假,但并不代表他能就此空闲下来,明面上的事务可以不参与,私底下一些重案还是要决断,趁着姜棠沐浴的功夫,陈宴清又在看卷宗。
年底不仅边关动乱,上京城亦然。
每年走亲访友总有人会借机收受贿赂,这个时候就是诏狱最忙的时候。
而且这时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函,“大人,这是您让查的,上京城所有用松香的未婚男子名单。”
因为世子荒谬,曾因一场“香”的算计有了陈宴清,自打记事时陈宴清便不喜用香,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陈风正好是其中一个,所以他很无法理解,为何陈宴清忽然让他采购各种松香,又为何忽然要找所有用松香的男子,而且还是未婚?
这件事处处充满了诡异,只是陈风也知道有些事不当他问。
陈宴清拿过信函,直接拆开浏览一遍,基本都是些酒囊饭袋,其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让他停留片刻。
“沈安?”
这名字一出,陈风便解释道:“是康宁伯爵府的长公子,听闻儒雅方正文采斐然,因为要参加来年春闱,前几个月去了湖州府的伯祖父家求学。”
陈宴清没有说话,慢条斯理的捻着信纸。
陈风想了想,又忽然补充道:“对了,他的伯祖父也就是夫人嫡亲的外祖父,已致仕的崇文阁大学士沈渊,虽说康宁伯爵府和沈家只是同祖远亲,但真论起来他也算夫人表兄。”
而且据陈风所知,沈家那个爱算计的夫人,曾打过让他们夫人嫁过去的想法,但这件事陈风下意识没敢说。
今日毕竟是大人与夫人新婚,说那些有的没的,着实有些煞风景。
倒是陈宴清意外的重复了句,“表兄吗?”
“大人,沈安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宴清一声轻笑,“那倒没有。”
一个沈安而已,他还不曾放在眼里。
只是想起初遇时姜棠对松香的依赖和信任……往后关于熏香的确是要上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