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转在指尖,他将依旧守在通路入口的几只妖兽炸了个干净。
然后对着所有的弟子们说道:“带着受伤的同门,快走!”
他没有任何犹豫,见弟子们尽数钻了进去。
自己也俯身入内,以自身抵挡着余下不受薛寒鹜吸引的妖兽们。
即便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灵力在消逝,可他心底里却更为担心薛寒鹜。
那么多的妖兽冲他而去,他可还有命活?
如今薛寒鹜对他而言,更不再是那浮于纸上的人物,而是真实存在、有血有肉的。
他又如何能安安心心地告诉自己,他有男主光环,即便是伤可见骨、血尽流逝,也不会死。
可他也会疼啊……
庄澜序只觉得自己眼前湿漉漉地模糊了一片。
使劲儿用手背抹干了,紧咬着后槽牙与妖兽厮杀泄愤。
边战边退地到了缝隙口,大家解释疲累不堪、沉默不语。
方才混乱中,大多数人都受了伤,更有永远留在了百兽窟中的同门。
缄默中,不知是谁起头说了一句:“薛师兄当真是我辈楷模,我为我从前因嫉妒而诋毁他的话语而道歉。他当真是……舍生取义。”
庄澜序立马呵止道:“没有舍生,他没有死,更不会死的!”
众人面面相觑,约莫所有人的心中都对此不敢苟同。
可却没人言语,只有暗暗期许庄澜序所言也是为真。
庄澜序在通道的尽头置了结界,只是妖兽仍是源源不断。
他只有道:“快些离开百兽窟!”
众人从缝隙钻出,可也见缝隙愈发得紧小了起来。
便是只能让身材魁梧的男弟子先行,娇小的女弟子再从逐渐闭合的缝隙钻出。
庄澜序眼见着缝隙再是缩小,就会叫剩下之人根本无从通过。
他看了眼快要被击碎的结界,但还是上前,用所剩不多的灵力强撑着缝隙,不让其闭合。
得见最后一名弟子钻出了缝隙。
他苍白地咧嘴笑了笑,直接瘫坐在地。
外面的弟子们也努力施展着灵力,妄图撑起缝隙让他出去。
可他们亦是受了伤,更修为不高。
那缝隙只能再存在片刻而已。
已是有女弟子落下泪来,说道:“庄师叔,你快些出来!”
庄澜序听着结界的碎裂声,却是背过身去,再次踉跄站起,拿住了手中折扇。
他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我就不走了。我终归是要留在这百兽窟中,去寻到阿鹜的。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会陪着他的。”
陪着他,直到死亡才能分开。
他捏着扇子的指尖微微颤动,快速失去灵力而又没有时间调息的他。
眼前都似乎有些模糊了。
身后的缝隙完全闭合,将最后一丝光亮带走。
黑暗中他看不清,但能听见——
他不过又出手袭击了一只妖兽,却是听闻余下的踏着焦躁的步伐。
顺着来路,原路返回而去了。
什么情况?
庄澜序茫然四顾。
他约莫猜得到,这兴许和薛寒鹜,和百兽窟的缝隙关闭有关系。
但终归没有妖兽打扰,是好的。
他迅速地盘腿坐下,让灵力在他体内循环往复。
但他不敢调息到极致,他害怕薛寒鹜一个人再受更多的苦。
只是虚虚地回复了气力,他便拾起了慌乱中留下的烛火。
挑起照亮了前路。
他再一次踏上了那黏腻的阴生灵植,只这一次他却是没有半分的皱眉与犹豫。
回到钟乳石窟中,入目皆是尸首、血流成河。
庄澜序只看了一眼,便咬着牙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中不住地道着抱歉。
却是继而又奔赴了更深处,没有停下脚步。
他先得要薛寒鹜活着啊……
二百五给的地图上看不到薛寒鹜。
他便一条一条的通路找着,双腿已是走得酸胀麻木,可他还是没有停下。
因着灵力失去并没有全然复原的缘故。
如今他体力不支,眼下一片乌青。
死死地咬着嘴唇,甚至唇角都渗出了血来。
直到他在其中一条岔路的深处,看见了薛寒鹜——
薛寒鹜一身天水碧色的极上墟宗衣物,已是被血染红,瞧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惨白地昏迷在一旁,倚着石壁,头垂下的模样像极了没了气息。
腹部仍在往外冒着鲜血,只消一眼便能看见被开肠破肚的模样。
庄澜序如鲠在喉,手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着。
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