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屿也来了兴趣。
姜梨看了他一眼,走到点歌台前,选了一首陈洁仪的《心动》,唱了起来。
她起初声音很僵很干,慢慢才自然。
“这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因为这首歌我练了很多很多遍,”姜梨又选了一首喜欢的,清清喉咙,唱了起来。
周敬屿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想笑就笑。”姜梨也知道自己唱得很差,她不是跑调的问题,也不是声音不好听,就是没有任何调没有节奏。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比如小麦霸安悦,她一开始还以为姜梨是故意卖萌或者装的,唱成了这样。
“没有,挺好听的,”
周敬屿靠在沙发上,偏头点了支烟,白雾缭绕,将腿搭在了低矮的桌沿上,“想唱就唱。”
姜梨今天心情不好,就是想唱就唱,她一连点了一串自己喜欢的歌,一首又一首唱。
可唱到最后,陈良森那张脸还是挥之不去,还有“拎b入住”“外地人”等等词语。
她将麦克风放在桌子上,没有关,发出尖锐刺耳的一声电流声。
“我以为我挺好的。”
姜梨同学聚会时也喝了酒,但喝得不多,低低地道。
“你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我回到了澜城,在这里工作也算稳定了,我男朋友也是澜城人,我们一个高中一个大学,恋爱六年,那么令人羡慕。”
周敬屿夹烟的手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觉得我那么令人羡慕,我其实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种工作,甚至……但是。”
姜梨说到这里,坐在了桌子上,双手扶住了脑袋,“我就是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大城市里有车有房,正正经经的工作,恋爱多年的男朋友走入婚姻,孩子,就够了。”
“为什么就这么难。为什么要那么说我呢。”
她真的不能理解,一点也不。
周敬屿将双腿放了下来,往前坐了坐,掐灭了指间的烟蒂。
姜梨还想再说,蓦地一只手臂轻扣住她的腰。
周敬屿原本就离她很近,稍一使力,便将桌子上的她抱了下来,揽进了怀里。
姜梨背脊陡然僵硬。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想挣扎,一点也不。
她就是想当一个普通人,最最普通人,不再像是中学时同学眼中的“外地人”。
像和所有人一样,别人有的她也有,没有的她也没有,不起眼就行。
但却做不到。
甚至以为的平淡幸福,在陈良森嘴里是那样龌龊肮脏的话语。
“梨梨。”
良久,周敬屿将下颌轻抵在她肩上,道:“不值得这样。”
“什么?”
“生活不值得你这样,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才是生活。”
姜梨沉默了一会儿,“周敬屿。”
“嗯?”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周敬屿轻哂一声,“你说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不是。”
周敬屿很坦荡,“应该从我们第一次分开后开始。”
“为什么呢。”
“不知道,没有道理。后来在游戏上,就慢慢更喜欢你了。”
周敬屿说的全是实话,那时候年纪小,混,很多事当不得真,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牵挂在心里。
久而久之,大抵就成了喜欢。
“周敬屿。”
“嗯。”
“没什么。”
姜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敬屿还轻搂着她。
姜梨点的最后一首歌,也放完了。
包厢里有片刻的寂静。
静到只能听见两个人呼吸心跳的声音。
就在这时,隔壁包厢的歌声缓缓传来。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姜梨依稀在哪里听过。
她身体抖了下,刚想问,周敬屿低沉的,糅杂着酒意烟草的声音摩挲过耳垂,“李宗盛的《晚婚》。”
“原来是这首。”
这首歌姜梨当然听过,大学的时候很红,听过不少次,但那个时候听,就是觉得好听,不闻其中意。
现在在听,却是不同了。
女声唱得虽不及专业歌手那么好,但更带了一丝真实的意味——
那爱来敲门/回声的确好深/我从来不想独身/却又预感晚婚/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感。
“契合灵魂……”
姜梨眼睫毛轻轻颤抖,有些自嘲。
“怎么了?”她声音很低,周敬屿没有听清。
姜梨没说什么,歌声还在继续,渐渐高亢——
身边有好多像我一样的人/生活也过得安稳/我们拥有灿烂的灵魂/拥有自由的天份。
姜梨心脏倏然攥紧,心跳加快,她肌肤战栗,微微侧过身。
视线里,是周敬屿英俊到几乎邪气的面孔。
他头发长了一些,还是一头黄发,眉眼清冷又带着颓唐的酒意,越发像从前。
心跳得更快了,怦,怦,怦。
就好像有一种力量,推着她往前。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近到姜梨可以数清他黑鸭羽一般的睫毛,近到可以看见他秀挺的鼻梁,薄唇。
近到两个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根本来不及闪避。
姜梨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被蛊惑。
她低下头,嘴唇极轻地触碰了下他的。
不过一瞬之间,姜梨便触电般要跳起来。
“我……我不是……”
周敬屿反应却极快,拉住了她的腕子,将她扣在怀里,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