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这一夜并不消停,吐蕃一连攻了四次,不过都是羊攻。
所有人都知道麻扎塔塔是不想让人歇息,打算天亮之后大举来攻。
韩平安一夜没睡好,天一亮就爬上山腰,举着望远镜观察远方,正焦急地想着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陈旅帅突然惊呼道:“不对!”
“义父,咋了?”屈通下意识问。
陈彪喃喃地说:“马不见了,麻扎塔塔的骑兵都不见了。”
韩平安反应过来,赶紧调整方向和焦距,仔仔细细观察了好一会儿,赫然发现正如陈旅帅所说,吐蕃的营地里一匹马都瞧不见。
韩平安放下单筒望远镜,回头问:“麻扎老混蛋这是跑了, 还是让骑兵躲起来, 关键时刻给我们致命一击?”
“他们攻,我们守,让骑兵躲起来能派上什么用场。”
“那就是跑了。”
“他会不会想绕路回去?”苏达素石接过望远镜。
陈彪想了想,摇摇头:“老巢已经被我们捣毁了,那些有马的人绕回去又能做什么?就算想绕到我们背后,最少也要五六天,他们能杀马吃肉充饥,山下的这些人吃什么,能坚持五六天吗?”
韩平安想到一种可能性,顿时皱起眉头:“苏达,他不可能再回去攻叶勒城,他十有八九冲你父汗去了,只有去找你父汗他们才有活路!”
苏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切地问:“那怎么办?”
“他们现在疯了,你那两个哥哥兵太少, 现在去追很容易被杀个回马枪。再说山下的吐蕃依然很多,你家老二老三要是走了,我们更难守。”
“可我父汗那边……”
“你父汗那边有险可守,况且他们赶过去少说也要七八天。只要等援军到了,把眼前的这些吐蕃解决掉,我们就能去追麻扎老混蛋。”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亲爹……
苏达素石正心急如焚,山脚下传来急促的战鼓声。
无数吐蕃奴从踩着鼓点压了上来,能依稀看出摆出了六七个宽约一里的方阵,前面的人死光了,后面的人继续上,这是准备死战!
韩平安倒吸了口凉气,立马回头道:“姐,姐夫,你们赶紧去准备吧。”
昨天能守住不等于今天能守住,隐娘微微点点头,拉着欲言又止的屈通转身而去。
这是在做最坏打算,要是李老丈人顶不住就率山下的各团往回撤。等吐蕃大军攻入山口,就用剩下的两百三十多颗霹雳雷炸!
陈彪紧盯着越来越近的吐蕃大军,沉吟道:“他们没骑兵,苏达勃律和苏达沙衮就可以从两侧冲杀。”
韩平安反应过来, 急忙道:“差点忘了,赶紧传令!”
巴桑和留下的多吉等武士是怀着必死之心大举进攻的, 前锋距唐军还一里多路, 几个奴从就因为走得太慢被砍了脑袋。
苏达勃律和苏达沙衮很清楚等他们冲到山口有多危险,一看到韩平安让亲卫在山腰上挥舞令旗发出的信号就拔出弯刀率部冲了下去。
千马奔腾,蹄声如雷。
两股骑兵宛如两条嗜血的巨龙,从左右两侧杀进了吐蕃前锋,只是灰尘太大,什么也看不清。
等两条巨龙凿穿吐蕃的阵型,兜了个小圈子准备继续冲杀的时候,吐蕃前锋已经到了李成邺和守夜人团长们指挥的阵前。
之前那排山倒海的阵势已经被冲杀的七零八落,能在突厥武士冲杀下走到阵前的奴从既没之前那么多,也没之前那样的士气,甚至没有效的指挥,很快就被斩杀殆尽。
吐蕃立即调整进攻阵型,往两侧派出两大拨奴从,掩护第二拨约两千奴从主攻山口。
然而,血肉之躯哪里挡得住骑兵,掩护的阵型很快就被突厥骑兵给凿穿了,第二拨来攻的奴从跟第一拨奴一样被冲杀的七零八落。
陈彪身经百战,但从未见过这么打仗的,喃喃地说:“他们疯了,他们这是在用人命填。”
苏达素石同样被吐蕃这不要命的打法震撼到了,滴咕道:“马都没了,他们不攻就是等死,与其等死不如找死。”
韩平安通过单筒望远镜,清楚地看到几个吐蕃武士见到骑兵不但没躲,反而扑上去抱马腿,凝重地说:“他们是在以命换命,你家老二老三损失不小。”
“还能冲几个来回?”
“顶多再冲两次。”
“我下去瞧瞧。”
“等等。”
陈彪一把拉住苏达素石,遥望着西北方向:“长史,西边好像有尘烟,赶紧看看,是吐蕃的骑兵还是我们的援军。”
“哦。”韩平安急忙调整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