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鲜血四溅,泼在她颤抖的眼睫毛上。
她却连眼睛都没眨,眼疾手快地将匕首用力往右一拧。
滚滚雷声掩盖了壮汉撕心裂肺的咆哮。
顾烟杪立刻想跑,却被愤怒至极的壮汉直接捏着后领口举了起来。
她现在双脚悬空,连手扑腾着都够不着他。
慌乱之下,她忽然急中生智,双脚直接往匕首刀柄用力一蹬!
——利刃直接切到了他的重要部位,干净利索地让他当了太监。
壮汉接连吃痛,开启了狂暴模式。
他暴躁地将顾烟杪摔到了墙上,就像投铅球一样。
顾烟杪水平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左肩。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肢体断裂的声音。
她从墙上滑了下来,脸色苍白地滚地而起,左臂痛得已经动不了了,却仍然咬着牙保持防御姿态。
瘦猴儿此时也已经站起,见顾烟杪竟然先动了手,情不自禁地骂了句脏口,扑上来想要与壮汉一起左右包抄抓她。
顾烟杪却敏捷地闪过,一鼓作气地往大门跑。
就在这时,那满身是血的壮汉三两步赶上来,直接抓住了她的腿。
他使劲一扯,她便不受控地倒吊在空中。
然后一轮胳膊,将她再一次甩到了墙上。
他根本无需什么武功招式,只需这样的蛮力,就能完全制服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壮汉根本不顾自身伤口,疾步走过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固定住不让她跑,另一只手抓起她后脑的头发,直接就往墙上撞。
一瞬间顾烟杪头晕目眩,剧烈的疼痛袭来,鲜红的血流进她眼里,刺痛不已。
“你他娘的别给她弄死了啊!”瘦猴儿急得要命,“尸体能拿到几个钱?”
“闭嘴!”壮汉怒吼道,“看老子今天不弄死她!”
就算眼冒金星,顾烟杪也没有放弃反抗。
她的右手摸索着再次握住了他小腹中的匕首,屏息一瞬,用力拔了出来。
顾烟杪用了仅剩的力气,侧身朝他的眼睛刺去——她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了,完全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与感觉——抓着她头发的力气一松,壮汉僵硬地倒退两步,痛呼声相当悦耳。
她跪坐在地上,凌乱的长发遮掩着满是血污的脸。
而那双眼睛却凝亮无比,甚至唇角都带着一丝狠狞的弧度。
安生日子过了太久,她都几乎要忘了,自己是从泥泞里爬出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晃晃悠悠站起来。
环顾四周,她这才发现这是一个荒废的畜棚,难怪那么臭。
旁边还有砖块垒起的食槽,只是年久失修,有零星的砖块散落。
她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绑匪。
然而瘦猴儿并不会武,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趴在破旧的食槽上疯狂呕吐。
小小的屋子里,更加臭气熏天。
顾烟杪冷眼看着,敛声息语地捡起一块砖,照着瘦猴儿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他并无防备,直接倒了下去。
壮汉失血过多,又伤到了眼睛与大脑,看着已经命不久矣。
可顾烟杪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只要他还在喘气,自己就多一分危险。
于是她再次拔丨出匕首,利落地一刀割开他的喉管。
“女子就是用来糟蹋的吗?”她的声音沙哑,眼底红红,连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壮汉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仅剩的一只眼死死盯着她。
并未过多久,他断气了。
顾烟杪脑子昏昏沉沉,还未松口气,却忽然被谁从后方勒住了脖子!
她呼吸窒住,心里骂了一声,原来那瘦猴儿方才只是装晕。
她挣扎得像条濒死的鱼,但现在只有单手可以活动,又受了重伤。
再如何身手敏捷,也抵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偷袭。
然而瘦猴儿骂骂咧咧地给了她一巴掌,让她老实点,别断他财路。
顾烟杪确实也没有力气再反扑,只能安静片刻,假意屈服,再想别的办法。
于是她又被绑了起来,蒙住眼和嘴,被丢到了角落里。
壮汉的死,让整个小屋里血流成河,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儿。
顾烟杪背靠在角落,只觉得昏昏欲睡。
她强撑着一口气,疲惫地听着瘦猴儿在室内焦虑地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他在思考,是继续要赎金,还是杀了她弃尸逃跑。
短暂的犹豫后,他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缺陷,最终选择了后者。
瘦猴儿手里攥着从顾烟杪手中抢来的匕首,一瘸一拐地朝角落里的她走去。
顾烟杪大抵猜到了他的成算,也攥紧了拳头,打算拼死一搏。
她闻到了瘦猴儿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越来越近。
已然到了命悬一线的时刻。
一片黑暗中,她忽然听到有谁破门而入!
风雨声顿时灌入小小的畜棚,而后是沉闷的击打声——不过一个来回,又回归悄无声息。
瘦猴儿好似被打倒在地,但她仍旧无法分清来人是敌是友。
来者站在原地顿了顿,她感觉到那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想起两个绑匪在商量时曾说的,他们负责要钱,后面还会有人毁尸灭迹,顿时整个人如同拱起脊背的野猫,蓄势待发。
只要那个人再靠近一步,便会遭到她狠厉的抓挠。
哪怕她已经是穷途末路,都会反抗到最后一秒。
“别怕。”
那人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有些难以言明的滞涩感,似是不忍心一般。
她觉得很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顾烟杪感觉到他慢慢走近,伸出一只手,想要抓她似的。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直接狠狠地一头撞了上去,打算要与悍匪来个玉石俱焚,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结果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结结实实地接住了这个小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