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大虎站在前头的路口,不知是在跟面前的禁军侍卫交代什么,抬头刚巧看见晏晚过来,自然连忙行礼。
“见过永宁公主殿下。”
避无可避,晏晚只得当什么都没发生地走过去。
“石大人这是有公务在身?”
正午的日头最是强烈,鲜少有姑娘喜欢在这个时辰出门,石大虎默默打量了一下这位永宁公主,面上却并未表现出什么来。
“刺客逃跑,这几处地方还要严加把守,微臣奉命安排些人手,打扰了公主殿下。”
晏晚连忙摆摆手:“不打扰不打扰,那刺客没有都抓住吗?”
石大虎摇摇头:“到底还是跑了几个,不过公主放心,两司都已派出人手,不会再有外人进入行宫。只是江宁王殿下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听见“江宁王”三个字,晏晚心思一紧,她也不敢表现出什么,试探着道:“江宁王殿下怎么了?”
石大虎看向这位小公主,想了想道:“江宁王殿下从昨日就不见踪影,圣上大怒,樊司长说,掘地三尺也要把王爷给找出来。不只行宫,外头也都是咱们的人,可惜找了一夜,还是没有一点线索。”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呢?”晏晚问道。
石大虎叹气:“刺客能潜入行宫,督卫军原本就难辞其咎,王爷恐怕也是……”
他没有说下去,可意思倒是再明显不过。
要么刺客同江宁王有关系,要么这江宁王就是自知失职,无颜面见圣上。
这样的话,晏晚可不敢接,这位石卫长看着五大三粗,两番打交道,却是格外细致。
晏晚总有一种要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连忙找了个理由,便返身折回惊蛰苑去。
待瞧见人走了,石大虎才收起脸上故意表现出的担忧神色,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那位永宁公主离开的方向。
“头儿,公主殿下有什么不对吗?”身旁跟着的侍卫一脸不解。
石大虎没有回答,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好好站你的岗,若是让江宁王跑了,一百棍子都不够你吃!”
“是!”那侍卫不敢再问,连忙站好了。
*
晏晚一路一步都没敢停,直到进了惊蛰苑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几分。
到处都是禁军的人,若按石大虎所说,恐怕那些人大半都是为了寻找失踪的江宁王。
这显然不是因为一个代领督卫军的王爷失踪了,恐怕诚如石大虎的言下之意,父皇,或者父皇身边的谋士,已经怀疑穆彦了。
可前世叛军攻城,是穆彦带着人从陵州回来救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行宫里安插刺客呢?
门吱呀一声响了,穆彦睁开眼睛朝外看去。
出门时还似乎被吓到了的公主,这会却是失魂落魄的。
他有心想问问怎么了,可从小到大,连见过的姑娘都屈指可数,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他只能安静看着,看着晏晚从外间一直走进卧房里来。
察觉到床上躺着那人的视线,晏晚抬起头来。
穆彦还是那个熟悉的样子,让她一下就能想起前世他领兵回来,冲进琢玉宫想要救她时的神情。
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自己开了口:“禁军把整个行宫都把守起来了,连宫外都没有放过。穆彦,他们好像要抓你。”
“嗯。”穆彦应了一声。
“他们要抓你,你就不惊讶吗?”
“微臣误入陷阱,被如此怀疑,也属情理之中。”
“可你明明是被人陷害的……”
“没有证据。”穆彦看着晏晚,似乎这个脱口而出的答案他其实已经思虑良久。
“不对劲的人,明明是开平司那个陈近坤。”短暂的沉默之后,如同平地惊雷般,晏晚忽地说出了这样一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
穆彦从小在开平司训练,自认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只是那一时还是不免一滞。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危险,声线也忽地更加低沉:“殿下刚刚说什么?”
晏晚忍着内心涌起的强烈的害怕,往前走了两步,郑重看着他。
“我如果说,开平司那个叫陈近坤的人,不配为禁军,你会相信我吗?”
陈近坤,开平司司长,整个开平司权力最大的人,他都不配为禁军,那整个开平司,谁又配做禁军呢?
穆彦看着那位公主殿下有些惧怕,却又带着几分执拗的目光,好一会才开口道:“微臣想知道,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