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个大洞里接了我的药,就已经连累了。”
晏晚眼中有委屈。
穆彦说得没错,按照他们原本与肖横的计划,过了安德门,便会有督卫军的人暗中接应,将那木车掉包,从而把穆彦转移。
可也正如晏晚所说,开平司严防死守,当时那种境地之下,没有第二个选择。
而琢玉宫,确实已是如今最安全的地方。
晏晚把身子扭向另一边,不去看他:“你若想死,只管出去,就当我的伤药都喂了狗!”
屋子里的气氛有一丝尴尬,周嬷嬷瞧着面前这两个也不知因为什么闹别扭的年轻人,只觉得比处理内务府的人情还让人头大。
那男子她并不熟悉,只好先从公主身上找突破口。
“殿下,这是出了什么事吗?”周嬷嬷走过去,轻轻拍拍晏晚的后背,柔声问道。
晏晚在周嬷嬷面前,便越发像个小姑娘,原本还没什么事,周嬷嬷这么一问便啪嗒啪嗒掉了泪珠下来。
“人人都说江宁王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我想着他护佑宫城,总归不至于那么坏,这才救他,结果他如今轻轻几句话就想撇开关系,嬷嬷,我救了个白眼狼!”
周嬷嬷听见“江宁王”三个字心里猛地一跳,正担心那凶名在外的王爷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又听见晏晚大骂“白眼狼”,不免觉得哭笑不得。
她抬头又看向那只“白眼狼”,“白眼狼”此刻目光正落在公主身上,只是神色复杂,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周嬷嬷在后宫多年,自认也有几分看人的本事,那江宁王的威名她听说过,可今日见了,又觉得对方没有什么恶意,至少对公主是没有恶意的。
于是她轻轻拍了拍公主的背以作安慰,转而又向那位江宁王行礼。
“奴婢见过王爷。还请王爷容禀,公主殿下自幼长在琢玉宫,并未曾经历过什么大事,奴婢不懂朝堂政务,只是想恳请江宁王殿下,能看在公主搭救的份上,放公主一条生路。”
周嬷嬷倒确实诚恳,只是穆彦却越听越是皱起眉头来。
他到底是领兵打过仗的,同后宫里那些女子不同,周嬷嬷虽见惯了后宫里的事,却还没同一个武将这样接触过。
她瞧见江宁王神色变化,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话也说了一半,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晏晚听见那头久没有回应,抹了把眼泪,转过头去看向穆彦。
“嬷嬷,你不必同他说这些,他口口声声说着不想连累我,分明我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他又不听,就当我白救了这么一个人吧!”
到底晏晚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两世加起来还没有穆彦大。
她只想着前世的事,一心想改变必死的处境,如今又没法同穆彦解释,心中委屈愈甚。
穆彦瞧见她瘦小的身板因为哽咽微微颤抖,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似的。
他攥紧了拳,刚开口想要解释,屋外头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公主殿下,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了。”
晏晚抬起头来往门口看去,这才忆起方才还有个去请太医的小太监,大抵是他回来瞧见屋子关了门,这才站在外头回禀。
周嬷嬷大骇,公主的闺房里如今可是有个陌生男人,还是外臣,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了不得。
她刚要开口,想着寻个理由将那小太监和太医都打发了,便见公主竟是起身,反将那位江宁王往床上推去。
“公主……”周嬷嬷压低了声音欲言又止。
晏晚脸上还挂着泪,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把穆彦推到床上,扯出被子来就往他身上堆。
“公主,这……这恐怕不妥……”周嬷嬷站在那,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晏晚却如同习以为常了一般,想都没想便低声道:“这个办法最管用了,以前也不是没用过。”
“什么……”周嬷嬷看着公主熟练的把一个男人藏到自己床上,又听她那稀松平常的一句解释,直接呆在了原地。
公主……和一个外臣,男人,及冠了的男人,同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