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感念他平乱之功,却也害怕这样一个人回京后杀性大发,于是一个曾平叛维护一方安定的王爷,坠崖死亡的消息竟没引起京城里一丝波动来。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高兴得仿佛能将屋顶的瓦片都掀起来。
太傅穆定臣的亲生儿子穆鉴仪,纯纯的纨绔公子哥,听闻穆彦有可能已死的消息后,跑去花楼里大喝了三天。
而这三天里,督卫军日以继夜地翻找猎山,开平司与清正司瞒着对方分别派出人手,暗中观察寻找。
九月十二,天光晴好。
晏晚坐在琢玉宫的连廊下,看着满院落了黄叶。
秋风一过,飒飒之声为这整个宫内都平添一分凄凉。
穆彦已经离开了,肖横安排的人稳妥非常,在整个京城都把视线聚焦在猎山上时,琢玉宫内的一点动静,丝毫没引起宫内的波澜。
可穆彦的伤却还没好。
从他昨日走了之后,晏晚便会时不时想起他的伤来。也不知他有没有按时换药,也不知那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白太医,有没有再给他瞧瞧……
“公主,怎么坐在外头,外头凉。”周嬷嬷走过来,有些心疼地为晏晚披了一件衣裳。
晏晚摇摇头:“嬷嬷,我不冷。”
周嬷嬷见她眼中似藏着事情,想了想,便开口道:“公主是想着江宁王殿下的事吧?”
晏晚在周嬷嬷面前向来没有什么隐瞒,只是心思郁结,她想开口又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周嬷嬷这些年见过多少事,小姑娘不加隐藏的心思实在再好猜不过。
她抚了抚晏晚的背,柔声道:“公主也该想开些。这些年咱们琢玉宫遇到多少难事,靠着精打细算才挺过来。那位江宁王殿下,奴婢听说是极厉害的人物,公主终究与那样的人不在一路上。”
不在一路上吗?
晏晚微微怔了一下,抬头看向周嬷嬷:“嬷嬷觉得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自然啊,公主自幼乖巧懂事,那王爷却听闻是离经叛道之人,又是杀人,又是打仗的,这怎么能是一路人呢?”
晏晚摇摇头,却道:“是你们都不了解他。”
“公主才认识王爷几天,哪里又谈得上了解?”
晏晚不再答话了,她想起了前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在穆彦身边三天,可也不过是那三天,她却看到比半辈子看到的事情都多,这天下谁叛乱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穆彦。
“小的六福,见过公主殿下!”
月门外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小太监,远远的便已在行礼。
晏晚听见来人是六福,一下坐直了身子。
“出了什么事,进来说!”
厅堂内,周嬷嬷关好了门窗,确定外头没瞧见人,这才朝晏晚点了点头。
晏晚于是连忙看向六福:“小六,你这么着急过来,是不是父皇那里出事了?”
六福喘了口气,连忙道:“清正司的大人说江宁王殿下找见了,只是不知为何,开平司的几位大人却与江宁王殿下互相指正起来。有位大人说,当日见过公主殿下,圣上命小的来请公主殿下往御书房去审问清楚。”
“什么?这关我们公主什么事情?”周嬷嬷一下急了,还以为是穆彦曾躲藏在琢玉宫的事情被发现了。
晏晚却一点不信穆彦会将她供出来。遇刺那日,她确实不在惊蛰苑,便是被禁军的人看见也不是没可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六福道:“我这就去,你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