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星双目失神,视线定定落在他的脸上,整个人像是刚坐完一趟过山车,灵魂尚未踏到实地,耳中还有明显嗡鸣。
她呼吸急促,直到赵斯晚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是法师召唤魂魄,夏繁星终于回过神,看清眼前始作俑者脸上的笑意。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一拳捶在他胸口,气势汹汹地无言瞪他。
赵斯晚接住她的拳头握在掌心,声音喑哑:“你刚才不也很享受吗?”
妈的。
夏繁星在心里骂了今晚第二次脏话。
她大脑像被罩在一个抽真空的易拉罐里,完全失去思考能力。默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哼哼唧唧:“有你这么搞突袭的吗?”
赵斯晚心情不错:“好,下次我先打报告。”
夏繁星彻底失语,慌乱、悸动、愉悦……数种情愫糅杂在一起,是她上回在他唇上清汤寡水的一吻无法比拟的。
眼前的男人似乎离她又近了些。
夏繁星心口悄然融化出一潭春水,避免自己继续沉溺在他的拥抱和气息中,她赶紧提出:“我要回去了。”
赵斯晚站直身子:“好。”
夏繁星小心翼翼地从他与车子的夹缝间挪出去,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大脑总算慢吞吞地恢复转动。
她朝赵斯晚挥了挥手,随后转身就跑。身后传来车子引擎声,夏繁星心头一悸,微顿之后,慌乱的脚步逐渐变成了轻快的跳跃。
她一口气跑回住院部楼下,感觉自己现在脸还是红的,她不敢直接上楼,怕被妈妈看出端倪,干脆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下来。
呆坐了将近半分钟,她想到些什么,拿出手机调到赵斯晚的微信资料页面。
备注依然是“赵总”两个字。
夏繁星面无表情地盯了许久,继而嘴角不自觉地抿起一丝笑意,将“赵总”两个字删掉,换成了他的本名“赵斯晚”。
可换好之后,她仍觉得不对,想来想去,再次逐字删除,在备注栏填上“战友”二字。
犹豫两秒,又揣着点别别扭扭的小心思,将“战友”二字删去,改成了“赵劳斯”。
做完这些后,她切回聊天框,跟赵斯晚发信息:赵劳斯今天的教学很成功喔!
许久,赵斯晚才发来回复,多半是趁红灯间隙:是么,那我尽快开发点新课程出来。
夏繁星滞了两秒,不由地搓了搓滚烫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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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夏明朗出院,赵斯晚的司机准时到位,帮着跑前跑后,直到将一家人送到家里。
苏婉茹热情感谢司机,还要给人发红包。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白净腼腆,连忙笑呵呵婉拒,说自己只是听赵总吩咐,做了分内事而已。
苏婉茹也就不再勉强,送走司机关上家门,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环顾家里,竟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好在夏繁星安顿好夏明朗出来,苏婉茹及时收起自己的多愁善感,忍不住喟叹:“家里就是少不了男人做顶梁柱,你看看,要是没有斯晚,我们母女俩可有得苦了。”
夏繁星双唇嗫嚅,没接这个话。
过了会儿,她想起田叔他们的事,忍不住又叮嘱:“妈,你赶紧把田叔他们的钱结了呗,实在不行,结一部分也成啊。”
苏婉茹想起赵斯晚给她的卡,哼哼道:“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心地善良,妈妈是黑心鬼。明天就给他们转账,我们家没吃没喝我也给他们转,行了吧!”
夏繁星心安之余,也不敢再触妈妈逆鳞,干脆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妈妈就来敲她门:“星星啊,礼拜天跟斯晚爸妈吃饭,你衣服选好没?明天妈妈带你去做个头发,你看看你的发尾,都有点开叉了。小姑娘家家一点都不精致,人家父母都是体面人,你心里有点数好吧?”
夏繁星盘腿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把一头黑直长发挠成鸡窝,这才扬声应道:“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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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中午,赵斯晚安排了车子去接夏繁星一家,自己则与父母一同前往约见的酒店。
车子在门廊下停稳,服务生前来打开后座。
赵斯晚从副驾下车,长身而立,等父母从后座出来,再同他们一起往包厢走去。
酒店雕梁画栋,穿着制服的服务人员如计算精密的机器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程书文脚下是蓝白相间,编织着繁复花纹的吸音地毯。快到包厢门口时,她忽然顿住,侧向自己儿子:“斯晚,妈妈有话跟你讲。”
赵斯晚亦随她停下脚步,微微倾身,是洗耳恭听的姿态。
程书文正色道:“斯晚,妈妈不管你决意跟繁星结婚背后还有多少不足为外人道的想法和情绪,但妈妈希望你——”
她看一眼自己先生,才重新对上赵斯晚的视线,“能像你爸爸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丈夫,尊重自己的妻子,照顾她保护她,永远不要让你们这段关系出现权力倾轧的痕迹,明白吗?”
赵斯晚微顿,郑重看向自己母亲:“好,我知道。”
程书文看着他,轻叹一息:“虽然妈妈也盼你就此定下来,但是斯晚,答应妈妈,三年内别要孩子。”
赵斯晚怔楞,诧异:“为什么?”
程书文说:“就当给繁星留一个重新选择人生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