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紫凝没有出声,只是凝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她起身向着杯内到了些许新茶,端着放在孟承允身前,却见他一脸黯淡之色,长长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全然看不出他的眼神。
“什么事,还是说出来吧,憋屈在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若紫凝在孟承允身边缓缓坐下,桌上的饭菜已然凉了一大半,可此刻她却毫无食欲。
孟承允又低低抽泣几声,“姑娘,承允只是想到阿娘了。”
“阿娘?”若紫凝心中一惊。
孟承允忽而苦笑一番,“不过,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战火未歇,民不聊生,世间又遭遇百年天灾。”
“弟子那时为了寻亲,无意间路过一间废弃的木屋,本是无意,可走了近了几步,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呻吟声和哀号声。靠着一点轻功,弟子便跃上屋顶,想方设法地又掀开瓦片,可我没有想到,在哪废弃的木屋之中,竟然碰见了我的阿娘…”
孟承允说着,又止不住地落泪。若紫凝没有说话,心中却不由闪过一丝苦涩,
“三年了,我都未曾见到过我的阿娘,外人早就告诉我,说阿娘阿爹在战乱之中染上恶疾死去了。”
“莫哭。”若紫凝又抽了一张帕子,递给了孟承允。
“弟子见此很快翻进屋子,却见屋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旁边堆满了馊掉的食物和呕吐物,见到面黄枯瘦的阿娘,弟子才明白,原来阿娘真是染上了恶疾,而病入膏肓的她怕传染给我,便独自一人离家。只是,最后一面,阿娘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孟承允模样甚是痛苦,他攥紧的拳头止不住颤抖,梗着的脖颈青筋隐隐,“她说,陪娘好好享用最后一顿饭。”
若紫凝鼻尖一酸,眸中含泪,原来孟承允的背后,还有如此令人感到心酸的往事。
“既然都过去了,便不再去想了。”若紫凝轻声说着,一切皆因天谴战乱而起,如今,那便更好好好活下去。
或许这一切,也是夜璃所教会给她的吧,若紫凝心想。
“承允本早已忘却,只是太久太久没有与人供餐,如今能有姑娘一起进食,一时间便控制不住情绪。”
“我懂,其实说出来就好多了。”
两人默默吃完饭,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月色朦胧,如痴如醉。
“可否陪我下一盘棋?顺便聊聊天。”若紫凝轻轻一问,不知为何,此刻她只想平定心神,好好地下一盘棋。
孟承允坐在桌案一侧,垂首看着桌案上那一盘残局,伸手缓缓摸过一枚棋子,轻点放下,随即轻抿了一口茶。
空气清寒沾着露水,树梢月光流动,一切显得很是静谧安详。
“如今我已是逍遥岛的信任掌门,以后的事说不准难以预料,只是如今,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姑娘可知是何事?”
若紫凝叹了一口气,肩膀有些微微颤抖,“我只是不知,若千丈到底是何人所诛,他死得甚是蹊跷。”
“姑娘,难道不是那刘天成所为?”
若紫凝摇摇头,那日她煞费苦心来到逍遥的内殿,却见若千丈早已气绝身亡,颈脖之处留下一道烧焦的刀痕,能够如此在旁人毫无察觉之下动手,看来此人甚是不好对付。
“会不会是逍遥那时所剩的门内弟子所害?或许他们早已处心积虑多年,只为了一时所得。”
这种言论,若紫凝也并未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不敢去想,如今这短暂的太平不知能够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