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明月的记忆中,这或许是最令人感到恐惧的一年,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场为了争夺食物而鲜血淋漓的场面。
一时战乱无数,方圆数以万里,兵戎残甲遍布荒野。
父亲却毫无办法,他能做的,只有保卫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儿,不受伤害。
那时,宗明月年才五岁,他的二哥宗德正方满十二,而大哥宗明正年过十六。
武以安邦,文以治国。
重文轻武,疏于招兵训马的政策终于让宗德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鲜血祭奠的土地,此刻在沉沦长达十年之久后,终于满目疮痍的沉寂下来。
从那以后,父亲不再一直推崇,他让宗明正习武练剑,并教其二弟宗德正,尚念着宗明月年龄过小,便先让其读书识字。
如此之慢,宗明月在父母亲的庇护下,安稳活至十八岁,他从小就继承了父亲诗书满腹的才华和天赋,对父亲和先生所讲得天文地理,四书五经颇有悟解和想法,只是对这习武之道,毫无兴趣,能推就推,能赖就赖。
日复一日,宗明月毫无疑问成了三子之中身骨最为瘦弱的一个,从小体弱多病。
宗德华当然不能看着儿子一生为了学识体弱之躯,便叫人四处借机习武练剑之地。
蕲山之派,以往世间就流言悬壶济世,百年基殿,利民亲民,深受百姓爱戴,蕲山的道长玄虚本人道位不浅,更是培养出诸多智德武学双修的优秀弟子,总之口碑甚是不错。
宗德华教导明月,历练修身之时,心怀善慈,有诚笃信,有约必践,不可欺辱别人,也不为人所欺。
如此一来,宗明月便告别父母和哥哥们,独自一人入了这蕲山,开始了漫长的习剑生涯。
或许这也是父母亲的一番苦心,为了孩儿,不惜忍受相思之苦,只是宗明月早已与父亲立下誓言,待学有所成之日,便回去看望他们。
不过,这已过满整整三年了。
夜深人静,宗明月长叹了一口气,从书柜内抽出一张宣纸,静静摊开在桌上,他拾起墨笔在砚台上轻轻沾了沾,随即挥起衣袖凝眸开始书写。
不知是否是身子虚弱的缘故,笔尖有些颤动不稳,宗明月撇了撇嘴,艰难地写完后叠在一起,又拿了一根红色的细绳小心地缠绕固定。
天已入秋,不知远在他乡的亲人可否安好,这份信,或许很是期待吧。
一切做好后,夜已过半,窗外的雨似乎大了一些,隐隐夹杂着沉闷的雷声。
宗明月见此揉了揉发涩的双眼,随即熄灭了烛火,起身向着床榻走去。
这几日没夜没日地被阴毒所折磨,如今总算是恢复正常了,只不过还未找到那个蒙面男子之前,自己绝不会任由此事悄无声息地过去。
就如父亲所教导的那样。
心想着,宗明月无论是睡得着也好,睡不着也罢,索性一把摊开床褥,倚着墙靠着睡枕微微眯起眼,等待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