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也只是感慨一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俩真是佳偶天成啊。”
张儒秀也听出了二姐话里的沧桑,没心没肺地笑着,也给二姐画了张饼。
“放心,明早一起来我就快马加鞭地去找个大夫给我看病。要是治不好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好了好了,这时候还贫嘴,真拿你没办法!走罢,同爹爹娘娘说说今日你的事。”二姐说罢,拉着张儒秀往大娘子屋里去。
于是,当着这三人的面,张儒秀舍重就轻地说了下今日她同司马光的行程。说罢,收获了三脸笑意,接受了数句祝福与叮嘱。
……
四月十六,两家商议着成婚日期。
老道的养娘收了张儒秀与司马光的生辰八字,聚在一起捉摸着好时候。
张府里红纸红烛这些摆件进进出出,愈到紧要关头,府中上下不仅毫不懈怠,反倒是更加紧张筹备起来。那些繁文缛节,就连在一旁看着的张儒秀都觉着头疼,可他们却满脸欣喜,恍如是自家子女成婚一般。
张儒秀也没闲着,抓紧时间经营店铺。也是乘了个好时候,这几日来的都是些书生,听老嬬阿爷说她这处十分灵验,便慕名来此,求个心安。张儒秀也顺着他们描述的问题寻个解决的好法子。每每这般解惑之时,她便叫弹幕帮她的忙,依据顾客的心境来调整话术。
实际上来到她这处的人,来之前心里就有了个解决的法子。只不过是主观性太强,又太过模糊,他们不敢确定不敢面对罢了。张儒秀收了钱,便把这些不成模样的法子逐渐雕刻成上好的成品,一字一句地讲给他们听。再熬些鸡汤,顾客也总是皱着眉头进去,眼里带红地出去。
每一位出去的客人,大差不差地都会给她招来些新的生意。她被玉仙观那处的人称作“解忧小娘子”,他们好奇她面帘下的脸,好奇她为何每日午后准点开铺,准点关铺。不过她也始终不肯透露出半点消息来,那些人也总是无功而返。
……
四月十九,司马光口中的揭榜日。
这日卯时,东华门外便站了许多人,都在等着放榜。
如何放榜?自然是在“唱名”仪式上,侍郎拿着皇榜,一个个地喊出新进士的名字及名次。
唱名赐第,官家亲自来主持。官家高坐于殿中,下围立着的尽是京官,而一众进士则是在殿下列队等候。
甲寅科状元为吕溱,榜眼为李绚,探花为祖无择。
而司马光,则是进士第六名。
司马光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随即出列,迈步走入殿中,叩谢皇恩。
进士的名字一个个地被侍郎念了出来,而省元范镇的名儿却始终没有出来。
一旁的人站不住,小声催促着人快上前对官家说自己是省元,求官家调整名次。
原来是省元殿试后,若是位次偏后,便可在仪式上申请官家将自己的名次提前,这是官家给省元的照顾。
当年的欧阳修如此,如今范镇也可行这事。
不同于一旁新进士的催促着急,范镇倒是一脸镇静模样。
“第七十九名——范镇!”
唱名人终于念出了范镇的名儿。
范镇一脸风轻云淡,迈步沉稳,出列谢恩,归队。
司马光站在一旁纵览了事件全程,心底也升起对这位进士的敬意。
司马光侧目望过去,队尾的范镇直视前方,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的波面。
……
放榜的消息传得很快。
不久后,司马池便知道了司马光的位次。老丈人双眼一热,直拉着聂娘子的手说欣慰。与此同时,张存也接到了信儿,直拉着林大娘子的手说自己当年没有看错人。
双方都浸在一片喜悦之中,自然也没留意到司马光什么时候给张儒秀递了封信。
张儒秀这边,自然也是被信打了个措不及防。打开那一封信前,她都不敢相信那么正经的司马光会给她写了封信。
信里报了下他的位次,张儒秀看到这处时,眉头一挑。心里暗叹,不愧是她的未婚夫,不愧是她下半辈子的男人。
当然,信上也不只有这几句无比官方的话。一张信纸,前半部分正经严谨,后半部分才是写信人真正想说的话。
“我想,同你一起出去,好么?去哪儿都可以,这次还是都听你的。我只是想叫你同我一起。无论怎样,只要你站在我身边,我就很高兴。”信的落笔处,是“司马君实”四个字。
张儒秀看完,便将那信纸投入到燃得正旺的灯炉之中,霎时纸成了灰烬,字也不再留存。
好么?当然啊。人生本无多少喜事,能尽兴时自然要尽万分的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