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名取先生的御守到自己手里都能一下子变黑,就算这样,七海也愿意帮助他。
听到泷泽薰的话,七海建人拿着剪刀的手却停了下来,像是被刺到,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的才能很普通。”七海建人很平常地说:“还有很多更厉害的咒术师。”
比如明天要见到的那个,那才是咒术界的最强。
泷泽薰否定道:“不能这样算。”
关于才能的问题,他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按照七海的要求低下头,话却不停。
“比较是没有尽头的,可能的结果也只是一直输下去。因为客观来讲,总会有更新更强的东西出现,不管是人、事物、还是才能。”
“但人们在说‘最’的时候不一样,它代表着那个人主观的想法,就算别的再好,也不会改变他心里的排名。”
“反正对我来说,七海永远是最厉害的那个。”
泷泽薰笑着,好像有许多笃定,像是一个誓言。
男孩没有发现,他无意中说出的话,却悄悄拨动了别人的心弦。
“歪理。”七海建人说。
但他的声音不像在指责。
发型也剪到最后一步,七海建人走到泷泽薰面前,微弯下腰,用手撑着膝盖,给他修剪刘海。
金发男人的眼神很认真,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泷泽薰的额头。
泷泽想,七海是不是在刻意回敬自己的‘晚安吻’?
他直直地看着对方,七海有所感应,眼珠一转,和他对上视线。尽管没说话,却也像询问他有什么事。
泷泽薰迅速垂下眼,避开了七海的目光。他抿抿唇,忽然安静下来。
细碎的头发慢慢从眼前飘落而下。
方才泷泽说话还头头是道,现在嘴巴好像被贴上封条。
不知怎么,泷泽薰感觉心里咕嘟咕嘟,像有小气泡不停往上冒。
泷泽又想起昨天晚上莫名奇妙的事。
那太奇怪了,像中邪一样。早晨起来他想找七海道歉,虽然对方昨天喝过酒,但难保不会意识到自己趁着夜色想要做什么。
泷泽薰想稍微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他才没有什么歪心思。虽然他一开始就在风俗店门口骗对方,形象基本从那时就已经碎得稀里哗啦。
但七海一点也没提,好像没有在意昨晚的事。说话的时候态度也很正常,还不忘嫌弃泷泽居然就睡在地毯上,也不觉得冷。
还是七海半夜醒来把他抱回楼上房间。
泷泽薰承认,昨天到最后,他脑袋里像炖了一锅粥,稀里糊涂,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可泷泽还是觉得很古怪,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七海建人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好了。”
七海建人放下剪刀,清理了男孩脖间的碎发,把围布撤掉,把泷泽推到旁边的落地镜前,自己则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
“好棒!”
男孩摸摸自己的卷发。
他知道自己的头发很难打理,到处乱翘,以前都是随便找便宜的店瞎剪,要不是仗着脸还可以,绝对会被人说土。
镜子里,没有了厚到几乎能遮挡住眼睛的刘海,胡乱支棱着的发尾被打薄削短,看上去格外清爽,整个人的气质都产生了变化。
就像原本被随意对待的漂亮植物,现在得到了悉心照顾,于是更加显现出鲜活的样子。
总之很衬他。
泷泽薰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剪成三七分。”
男孩吐吐舌头,“当时心里超忐忑。”
毕竟七海对这个一直有执念。
“……”
七海建人眯起眼睛。
似乎看出七海的不满,泷泽薰蹦蹦跳跳地跑到男人身边,接过对方手里的工具收拾起来。
“七海好像做什么都很擅长。”男孩小声嘟囔着。
不,他不擅长。
七海建人想,他只是知道泷泽怎样才会最好看。
“七海也经常给别人剪头发吗?比如以前在高专时帮同学剪?”
男孩好像有无限的好奇心。
但他不讨厌。
“我不是理发师。”
一阵微风吹过,七海建人把目光投向花园,浓绿的灌木和缤纷的鲜花让人心情很好。
除了很久以前用家人练手,他只给泷泽剪过。
七海建人靠着门扉,抬手看表。
“你洗漱完记得换身衣服,一会儿要出去。”
“嗯?”泷泽薰有点不明所以。
“取咒具。”
那副眼镜做好了。
七海建人一开始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他现在改主意了。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很远,他暗自压下的心情,可能永远也不会告诉对方。
但七海希望,男孩也能稍微走进自己所面对过的世界。
“好耶!”
泷泽薰高兴地举起手,像得到奖赏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