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少年,他穿着黑色西服,领口处打着一个黑色蝴蝶结,脊背直挺,面带微笑,仪表得体得像是一个贵族绅士。
林春花看见来人有些愣。
她觉的众人有些眼熟。
仔细看,少年的面庞上隐约有几分斐浩的影子,但是两人的反差极大的气质又让人觉的这只是她的错觉。
少年矜持着脸跟林春花打了个招,视线不着痕迹打量林春花的家。
老旧的沙发,破损的柜子,脏兮兮的地面,窄小的房子……
一秒的时间,少年把眼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他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看向林春花。
面前的女人颧骨突出,下巴凹陷,从面相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俗称尖酸刻薄。
心里有了计较,少年面上不动声色,他拿出手里的报纸,指向报纸上中考第二名的照片:“请问你认识他吗?”
黑白灰调的报纸上,中考第二名的专栏里放有一张照片,正是斐然和斐浩在果园处满头脏汗时被抓拍的照片,两人一脸脏兮,戴着草帽一脸懵的样子看上去质朴又憨厚,乍一看很有父子相。
林春花脑海里倏的闪过过往的一个画面,心里一惊,张口就快速反驳道:“不认识,我一点都不认识。”
这种快速的反驳,是心虚,他们认识,而且这位女士显然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少年分析后,面前却依然保持得体的微笑:“好的,再见。”
简单的四个字被少年说出来,礼貌中又透着疏离,他起身转走。
眼看着少年关门离开,刘志明有些急了,他拉扯住林春花的肩膀,低吼:“你怎么回事,斐浩不是你儿子吗,你为什么说不认识,你知不知道刚才来的是谁!”
“你管他是谁!以后谁在问斐浩事,你就说不认识,免得惹祸上身!没脑子的东西!”林春花气的反击,当初她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不说能像斐然那样挣钱养她,结果还会给她找祸,当初她真是白瞎了眼,被刘志明这副小白脸骗了!
不得说,如果把刘志明和斐然对比,她不是没有过后悔。
想到刚才来找斐浩的人,林春花快速的甩开刘志明的手回房间去拿镜子。
镜子里,女人的面容有些沧桑,眼角与下颌处都出现了不浅的法令纹,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老态。
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林春花不禁松了口气,她和以前的模样相差挺大,那些人应该认不出她来,反正她和斐浩现在也没有关系了。
林春花告诉自己不用怕。
当年林春花抱走斐浩的回到家的当天,其实就有人找过来了,是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在附近看到一个小孩,林春花也是被敲门的其中一员。
当时她又惊又怕,但是后面想到如果被斐然发现她欺骗他,斐然肯定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于是她就把还是婴儿斐浩的嘴堵住了,不让他发出一丝声音,开门后她又装作成一个刚生产的虚弱妇人,只无力的说没见过。
那帮人也不可能真的去搜人家的家,当然也不会想到村里会有人故意藏一个刚见面的婴儿,看见她虚弱的样子,只是警告了句“要是后面被发现你欺骗我们,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就走了,当时他们一走,林春花差点吓到虚脱,刚巧斐然回到家看到这一幕,只以为她是意外生产累到了,心疼的不行,从那以后对她更好了。
她起初是害怕后悔了一段时间的,但是很快又在斐然的呵护下恢复了过来,而且自从那天过后,她并没有再见到过那帮人,自认为这件事算过去了。
没想到事隔经年,她又再次遇到了找斐浩人,当刚才那个少年指着斐浩的照片问的时候,她脑海里那种恐惧心虚的过往一闪而过,想到没想就否认了,现在回想只觉的漏洞百出。
但事实转念林春花又想到他们现在都断绝关系了,她在气头上说不认识也不是不行,林春花这样安慰自己,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然而,平复下来的林春花刚出去,迎头就挨了一巴掌。
啪——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我儿子就算了,前一阵赔了这么多钱,我也没说你什么,现在你看看你办的叫什么事,你知道我儿子今天带回来的人是谁吗!”
刘志明的母亲有些气不过,她可是听儿子说了,那可是流川商城百货的小老板,未来的继承人,现在这么好的关系都被这个狐狸精给搅合了,真是气死她了,搅家精,抬手就想再给她一巴掌。
“我可去你妈的吧,你个死老太婆,你凭什么打我,当初要不是你儿子先勾引的我,我能上这个当,一口一个狐狸精,你这只老狐狸怎么还没入土!”林春花顿时就不甘示弱的抓了回去,积攒已久的恩怨在顷刻间爆发。
本来她这几天就过的很不气顺,斐然和斐浩那两个狗娘养的给她添堵也就罢了,这两个人还带人回来让她担惊受怕,妈的,老娘不忍了。
刘家老太太又和儿媳妇撕起来了,刘志明的怒吼传的整个小区都能听见。
刘家一时间一片凌乱。
刘家怎么样,斐浩那边是不知道的,他正因为要上哪所高中在和斐然据理力争。
“我觉的镇上的高中就挺好的,离家近,我还能回来吃饭。”
“吃屁吃,镇上什么镇上,去城里,回来还能给我这个乡下老农明带点新鲜东西玩玩。”
“我的学校我说了算!”
“我的儿子我说了算!”
砰——
斐浩气的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