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起,氤氲着一层尘埃。浮云翩跹,旧日流年,充斥着整个初秋时节。远处山峦,却仍旧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流光溢彩。这日天气晴和,楚云昭进宫面圣。
闲来无事的嫣然,便沿着碎石小径一路前行,欣赏着草丛间的小雏菊。黄的似玉,粉的如霞,白的胜雪。风吹来的时候,有几片小雏菊花瓣。飞散在空中,恰如放飞的梦想。
周围静极了,只有微风中夹杂的浅浅花香。嫣然微微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仿佛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这般温暖,让人熟悉。嫣然满心的酸楚,此时此刻变得格外舒坦,如春风一般。
当她微微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萧誉轩熟悉的眸子。满含柔情,如一束灼热的目光,直射嫣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却犹自不信,慢慢睁大眼睛,略带疑虑道:“可是梦么?”
“自然不是,”萧誉轩抓着她的小手,然后放在自己心口处,淡淡一笑,“这是我的心,此生只为嫣然而跳。”他一面说着,一面将嫣然轻轻揽入怀中,再也不曾松开。
是了,就是这个怀抱。对于嫣然来说最是温暖,最是惬意,最是熟悉。前些天回宫过后,嫣然只觉满世界都是冰凉的。她满脑子却都是萧誉轩的面容,却又竭力控制住自己,尽量不去想他。
只是有的时候,越想忘记越是深刻。嫣然将脑袋,深深埋入他的胸膛。纤纤素手,抚着他结实而又宽厚的胸膛。感觉最是安全,此时她甚是满足:“轩,我想你了……”
“王妃娘娘,殿下在正阳殿外等你。”一个男声,彻底打乱了嫣然满脑子的美妙幻想。她立刻回过神来,望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萧誉轩,想着方才自己的妄念,一时满面羞得通红。
曾经一直以为,只要入了王府,安心做一个宁王妃。就可以忘记某些事,某个人。然则遇到了萧誉轩,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昨日听闻皇上将你封为一品侍卫,可是喜事呢。”嫣然没话找话。
微微清风,将湖面上的涟漪一一席卷。萧誉轩却是并未理会,而是带着一队士兵,继续巡逻在宫苑。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嫣然有些委屈。好像自从回了宫,自己与他之间越走越远。
她百无聊赖的站在栏杆前,望着低垂的杨柳,不觉口占一首七言绝句来:“也曾翩然宫苑间,一点嫩黄笑先绽。纵然春秋不相让,千般风景谁与辨。”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浅浅的忧伤。
“姑娘怎的还没走?”碧落找寻了半日,才在湖边找到。但见嫣然神色有些恍惚。直到碧落看到远去的萧誉轩时,心里才明白过来。她拉着嫣然,口里到:“姑娘如今都是王妃娘娘了,怎么还想着他?”
嫣然被碧落拉着去了正阳殿,可是她的心里,仍是萧誉轩一袭戎装的俊朗模样。记得当初见到他的时候,他对自己可是谈笑风声的。也许,也许自己如今是王妃了吧。
午后西方的云块儿渐渐聚拢而来,像是随时要将整片天空吞噬一般。嫣然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看到了自己缥缈的未来。彼时一阵风雨袭来,很快笼罩在凡尘人间。
尽管王府就在宫外,可是此时风大雨大。于是嫣然只好同楚云昭留在宫里,刚好是用膳时候。青鸾很是兴奋,毕竟多一个人就是热闹一份。她便亲自吩咐御膳房,准备一些美味佳肴。
初秋的天气风云善变,可是在东暖阁里,却甚是喜气融融。青鸾同秋影一起,一一摆放好桌案,又分别沏了香茶。燃起一炉百合花香,乐官奏起轻缓的乐曲,暖阁内顿时变得轻歌曼舞。
彼时青鸾端着两盏茶走来,一一放在桌案处。笑道:“这是我用雪水熬煮的碧螺春,王妃娘娘尝尝味道如何。”茶香入口,一股淡淡的雪水清甜,萦绕在唇齿之间。
味道果然是好的,只是这一声“王妃娘娘”,着实让嫣然满心不痛快。她望着桌案旁的一壶酒水,竟是倒上一杯。青鸾正要上前相劝,却不料楚云昭慢慢走过去,将酒水夺过来倒在一边。
“嫣然身子不好,还是喝茶最养身子。”楚云昭温和的语调,如一股温暖的春风。沐浴在嫣然的周身,虽然自己不喜欢他,只把他当做大哥哥。可是楚云昭的关怀,的确是让人倍感柔暖。
这一幕却又刺痛了青鸾的心口,她手中的茶盏竟是率队在地。索性一旁的秋影前来,笑着道:“穆姐姐一时手滑,殿下不要见怪。”说着,便将青鸾拉至一边。
露水凝重,打湿凋谢的梅花枝头。晚间楚云宏端来的膳食,青鸾丝毫没有胃口。她一个人站在廊檐上,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楚云宏见了,遂拿起灰鼠褂披风,轻轻为她披在肩头。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青鸾想着白日间暖阁发生的事情,感到没来由的难过。那个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昭哥哥,此时此刻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夫君。呵,不是说好的忘记么。
其实宴会上的楚云宏,早就在旁默默地看着。看着青鸾落寞的眼神,心儿恰如千疮百孔。他将青鸾轻轻拉入怀里,沙哑着声音到:“鸾儿难道,还没有忘记他么?”
是了,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她曾尝试着忘记,没想到越忘记越深刻。一道雷声响起,将天空劈做两半。青鸾偎依在他的胸膛,存到了温暖的感觉。她好累,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明日华远进宫,说是找到了李成平的小作坊,”楚云宏轻声提醒,“你派人召唤李惠儿进宫,朕自有安排。”说到这件事情,青鸾顿时觉着颇为难过。李惠儿的命运,是否又要开始新一轮的碾压。
不知不觉之间,天空已经变亮。枝头鸟雀声声,雨后晴空暖阳。青鸾记得楚云宏说过的话,她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可以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