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睁开眼,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
不,很难说这片悬吊着不知多少根铁链,铁链上都缀满不知名紫色碎花的幽邃空间到底算不算常规意义的天花板。
但毫无疑问,此刻鼻端弥漫的馥郁花香的确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江迟现在应该不是在做梦。
当然,所闻所见其实并不能成为鉴别梦境与现实的可靠手段,提醒江迟他现在不是在做梦的确凿证据是胸口沉甸甸的质感,还有那根几乎已经塞到他鼻孔里的,还在晃晃悠悠的猫尾巴。
“哎呀,小玩具你醒辣?”
江迟听到了猫薇拉慵懒的声音。
该说不说的,这坏逼猫的声音确实挺好听。
优雅,神秘,带着点模糊的气泡音,给人的感觉像领居家喜欢眯着眼笑一肚子坏水的腹黑大姐姐,但可惜的是江迟跟猫薇拉其实不是很熟,所以在猫薇拉眼里江迟大概率不是隔壁的纯情可爱小男孩,而是字面意义上的小玩具。
能随时用来取乐,就算不小心玩坏了也不会心疼的……
小玩具。
不过好事是小玩具对自己的定位有清晰的认知。
所以江迟满脸乖巧地对猫薇拉问好:
“早上好,主人。”
大概是他的语气过于讨好甜腻的原因,猫薇拉听了之后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好恶心。”
它嫌恶地从江迟胸口站起来,转过身,抖了抖几乎立起来的毛,瞳孔危险地缩成条细线。
如此,猫魔女屹立在江迟的胸口,居高临下地俯视江迟,命令道:
“算了,你还是叫我老师吧,别叫主人了,我听着……蛮恶心的。”
“好。”
不过或许是江迟答应得太痛快了,猫薇拉终于对江迟产生了怀疑。
“你是故意的?”它眯起眼,“你在阴阳怪气地恶心我?”
它猜江迟会否认,可它没想到江迟居然闻言点了点头,接着理直气壮字正腔圆地回答:
“还真是。”
“?”
猫薇拉被江迟这胆大包天的发言整不会了。
它呆立在江迟胸口,像具惟妙惟肖的标本,而江迟一动不动,像只巨大人形标本架。
过了会儿,猫薇拉反应过来了,它的眸子里渐渐积蓄起滔天的怒火,与此同时蓝紫色的魔力从这位猫魔女娇小的身躯中弥漫出来。
铁链摇动,花朵碎裂坠落如雨。
在花雨中,猫薇拉冷漠地俯瞰江迟,声音低沉如云顶正在酝酿的雷霆:
“你怎敢如此愚弄……”
可它的话还没说完,江迟就用平静淡定的语调打断了它。
“因为我才是受害者。”
“?”
“首先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告诉我多洛莉丝是魔女,又为我揭示了多洛莉丝的真容——在见识到那些蠕动的血肉和诡异的存在之后,我能保持冷静就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然后,”他顿了顿,又说,“你这时与我达成约定,许诺会帮我遮掩行踪,让前女友找不到我,但这个约定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猫薇拉老师。”
江迟抬起头,不躲不避地与俯视他的猫魔女对视,说:
“你的条件是要我成为你的玩具,可这个条件太宽泛了,能用来做文章的空间非常大,而且我只是个普通人类,又能给你这位魔女带来什么乐子呢?所以我有理由认为……你是否在利用我谋划什么?当然我说不清你具体在谋划什么,这只是一个猜想,一个由直觉引出的猜想。”
“猫薇拉。”
江迟忽然放轻了声音,然后盯着猫魔女的眼睛,问:
“现在你告诉我,我的猜测对么?你是不是准备利用我,让我帮你做什么很危险的事?”
猫魔女心里某根代表了危险的弦被拨动了。
她本能地开始重新审视起江迟,带着某种微妙的情绪。
“我……”
她张开嘴说,可还没等她说完话,江迟就又打断了她。
“不过没关系,我愿意。”
“……?”
猫薇拉略带茫然地看着江迟,没反应过来江迟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江迟已经微笑起来。
“抛开我们之间纯粹的交易关系不谈,猫薇拉老师,您帮我遮掩行踪这件事本身就值得让我感谢了,毕竟多洛莉丝……您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从我那位前女友手里逃脱的么?”
他把话题引向了颇为有趣的方向,就像丢出了鱼饵,而鱼——好奇心一直都很旺盛的猫薇拉便不自觉咬了钩。
“你是怎么逃脱的?”她问。
“很简单啊。”江迟告诉她,“自杀就好了。”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