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姜不是第一次跟这些大小姐们逛街,但每次都很震惊。
她眼睁睁看小票都有半米长,心里咂舌。
何云宁却不觉得有什么,她的生活习以为常就是这样。
她是真豪门,刷完卡就走人,反正回头有司机来取,连根线头都不少她的。
何姜其实也想练成这样的性格,可惜第一步都没能跨出去,她偶尔路过星巴克都想咬咬牙,结果还是喝有券的瑞幸。
就是没养成花钱的习惯,到这年纪还是改不了。
要不今天消费一把?
何姜触摸着口袋里刚刚掉落的碎钻说:“咱们去趟B家行吗?”
当然行,何云宁无所谓道:“正好想买条手链。”
她在哪儿都是VIP待遇,没到门口销售就迎上来。
何姜还没在各品牌挂上号,算是沾光。
不过她人靠衣装,眼尖的人也不会怠慢,即使是区区修项链,还是和颜悦色。
别人客气,她也客气,平常只要试衣服绝对会买一件才走,不让别人白忙。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心态,如果心理学家的话估计能分析出很长一串,反正不算什么好现象。
因此何姜决定在这儿迈出自己花钱的第一步,也算是种驱动力。
她一改刚刚在D家的漫不经心,坐下来认真挑选。
何云宁时不时给出意见,总结说:“感觉都挺一般的。”
三五万的东西都一般,何姜不知道什么才能入她的眼。
反正她看着都挺好,时不时戴在手上试。
倒是销售说:“那要不要看看店里的几款高级珠宝?”
何姜有心拒绝吧,何云宁已经点头应。
简直是赶鸭子上架,何姜已经觉得不太妙。
人偶尔都会有那么点不想落面子的心态,她一面认为花钱挣这种没意思,一边寻思说不准高定都很不好看,那正是好端端不消费的理由。
可惜,贵的东西有贵的道理,连何姜这样不懂欣赏的人都流露出两分惊艳,脱口而出道:“好看。”
说完她想拧自己的大腿,觉得这话有点不好往下圆了。
但销售好接得很,立刻道:“我给您戴上试试。”
人家态度这样好,为了业绩很努力,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跑。
何姜向来很体贴打工人,心已经不自觉拧起来。
她有心挑剔吧,嘴唇动动没能说出话来,生怕这串钻石项链有灵,夜里钻进自己的梦里来讨说法。
其实论成色何云宁见过更好的不知道有多少,但论相衬她觉得这一条恐怕是为何姜而设计。
她铿锵道:“这条绝对要买。”
花藤形状的项链绕过锁骨,头发轻轻撩拨,风情好像都在其中。
何姜知道没退路了。
她没办法坦然说出“舍不得”三个字,感觉自己的笑都不像笑,说:“那帮我包起来吧。”
又临时想到自己的余额,说:“这个多少钱?”
销售笑得好像自己是说津巴布韦币道:“七十六万。”
何姜当然是有钱的,买个十条八条不成问题。
但问题在于她没花过钱,仔细看的话手说不准都在抖,可谁能看破她一身名牌后的胆怯,或者说看到也不相信。
至此,何姜长久以来的消费观裂开一丝缝隙,毕竟由奢入俭难。
不过她没能马上从冲击中缓过来,接下来可以说是一毛不拔。
倒是何云宁满载而归,还热情邀请她吃晚饭。
经过下午的洗礼,何姜的灵魂也升华了。
人均四位数的日料让她毫无波澜,也不再在心里吐槽一片牛肉五十块钱,又不是金子做的。
她吃着饭才回过神大笔消费还是跟她爸报备一下,用词颇有些小心翼翼。
江宋怎么会把这样的“小钱”放心里,回应就是在后头加个零转过来。
底气有时候是钱,有时候又不只是。
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何姜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她需要很多证据来表明自己被爱,又害怕得到的未必是想要的。
她心口处微微泛酸,涟漪荡漾不散,独木舟于湖上找到停靠点,以后她也是有归处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