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呜咽声从一处隐蔽的草丛里传来。

夏凉与白泽羽几人互看了一眼，便朝着那草丛走去。

扒开茂密的草丛，夏凉看见一个看上去不足五岁大，粉雕玉琢般的男童正低垂着脑袋，用手抹着泪。

夏凉看着男童，眼中划过了一丝什么，柔声问道：“小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男童似是受惊般，猛地抬起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夏凉几人看了许久，这才抽抽搭搭地回道：“我和爹娘昨晚遇到了妖怪，娘把我藏在这里，妖怪把爹娘都杀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夏凉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朝白泽羽和流年递了个眼神。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疏影刚要上前，流年就一把拉住了她，而白泽羽则是迅速上前，施了个困咒，将那小孩死死困住。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啊，哇哇哇……”

被流年拦住的疏影颇为不解地看向几人：“白师兄，流年，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

“他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夏凉盯着那孩子，一双眼睛清澈如明镜一般。

夏凉这话令疏影和那男童皆是一愣。

“他不是小孩子，那是什么？”

“这个你得问他了，不过我猜，估计他是善于伪装成人类，隐藏自身气息的妖吧。”

小孩眼中暗光一闪，下一刻却眼中却是一片天真无邪。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人家怎么可能是妖？”

夏凉看着那“男童”，沉声道：“你说到你父母遇害时，眼中一点悲伤都没有，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还有就是，你这身衣服太过干净，根本就不像是在草丛里躲避了一夜的样子。更重要的是，我一靠近你，就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怨气，那是来自许多生人身上的，所以你不必再装了。”

“男童”一愣，继而眼中的天真无邪散去，换做了一片阴狠邪佞。

“没想到居然被你这一个没修为的凡人给看穿了，那就没办法了呢。”

他此刻虽然还是孩童般稚嫩的嗓音，却再没了那份软糯，反而是阴沉沉的。

勾起唇角，笑容邪肆，仿佛毫不在意被困住一般。

夏凉神色一凛。

身旁的白泽羽和流年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白泽羽将夏凉掩在身后，流年也下意识地护住了疏影，红菱则是身子绷紧。

忽然，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朦胧。

糟！

夏凉刚想咬破舌尖，却忽然倒在了地上，再没了知觉。

“凉儿，醒醒。”

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夏凉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就醒了过来。

“师……”

看见面前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到口的称呼忽然顿住。

事到如今，她如何还能再唤他师父？

陌尘眼中沁出一丝笑：“怎的，做了个噩梦，便连师父也不识得了？”

“噩梦？”

夏凉一愣，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浮生殿自己的那间屋子里。

而体内竟然是久违的充盈的灵气。

夏凉一阵恍惚。

忽然，疾步奔到那镜子前，看着那光洁的镜面上浮现出自己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忽然眼前浮现出一片水雾。

“你这是怎的了？”

陌尘刚想上前，却不妨被自己徒弟反身抱了个满怀。

“师父，师父，师父……”

一声声，微微哽咽的声音，似是欣喜，又似是悲伤。

“师父在这。”

陌尘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抚着夏凉的背。

窗外，一弯朦胧的新月从蝉翼般透明的云里钻出，洒下了一地银色的清辉。

紧紧相依的两人，宛如从前般那样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