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啊,为什么不赌?”
夜无垢摇着扇子,越发觉得有趣:“你赌什么?破这个案子?你需几日?”
聪明人之间,果然不必什么都说的太透,朝慕云颌首:“十日。”
夜无垢摇头:“不行,太久了,五日。”
朝慕云:“七日。”
夜无垢勾唇,颇有一些恶趣味:“四日。再讨价还价,可就连四日都没有了。”
“三——”
朝慕云一开口,就看到对方更为恶劣玩味的笑,忽也莞尔:“其实三日都不用,两日,我只需两日,此案必破。”
夜无垢:……
“你耍我?”
和着刚刚的讨价还价,不是他在看猴戏,是被人当成了猴戏?
这么重要的赌,这病秧子也敢!
“刷”一声,手中玉骨扇合上,夜无垢看着朝慕云:“你可知,官府最快的破案记录是多久?除当场抓获,证据确凿,但凡需要验尸勘查,过堂理供的案子,最快也要七日。”
朝慕云不知这个时限,但能理解,没有现代的各种高科技辅助,古代破案难度大约很大,如果当事人不配合,或者关键性证据一直缺失,案子就会拖很久,但——
他微微一笑:“我可是敢和你打赌的人,能同别人一样?”
夜无垢伸手,玉骨扇轻柔,为他将散落发丝拂到耳后:“我看中的人,是得不一样,朝公子现在……是有所得了?”
不给点硬东西,实在不能让人满意。
朝慕云微微阖眸,梳理脑中纷乱思绪,过往一幕幕,在眼前停驻,并迅速划过。
“若我所料不错,本案之中,存在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主要帮人保媒拉纤,成功率非常高,但组织内部极有规矩,内中机密绝不与外人道,若有暴露风险,这个风险必要被扼杀,诸如黄氏,冷春娇,奇永年……今次暗夜偷袭,也是他们行动之一,这次的目标恐怕是我,同你一样,他们‘看到’了我这个风险,不想留活口,但若目的未达到,他们应该会撤退,不给我们留更多讯息——而你察觉到了这点,才前来营救于我,对么?”
夜无垢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但这个默认姿态,已然足够。
朝慕云继续:“你对这个组织也并不了解,只是嗅到危机,我们此次想破案,必得啃下这块骨头,本案之中,谁与这个组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谁是它的人?组织下灭口命令,一般是谁来执行,怎么执行?组织看起来获利巨大,渠道不缺,那会不会有想要加入的新人?新人为了这个名额,是不是需要积极表现,或者,送上一份投名状?”
“遂接下来的侦破方向有三,第一个可能,本案凶手是组织内部的人,正在执行任务,但是不小心犯了错,事情暴露,必须杀人灭口,切断所有隐患。”
“二,想要进入组织的人。这里又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想要这个机会,一直在默默观察,帮忙动手,递上投名状,二是是死者本人,本想攒个功劳,不料漏了风声,被他人察觉,遂被组织里的人解决掉,还得切掉所有隐患。”
“三,已然知道一切,看不顺眼的人。或是与这个组织有仇,或是单纯厌恶这种事,能阻止一件是一件……”
朝慕云分析完,看向夜无垢:“你飞来救我,敢亮兵器,本也是考察内容之一,你想理清确定心中怀疑,也想看看我能力几何,我本就在你的计划中,不是么?”
倘若他没有发现‘巩直’这张假面,没有这么多精彩剖析,他便是弃子,男人不会再关注,他也不会再有机会,但他发挥正常,一切……便如此刻。
“我同巩大人见过两次,一次是上山当日,于大殿见的他本人,第二次就变成了你,除此之外,再无来往——”
朝慕云眉尾微扬:“只一次,你就认为我应该分辨的出来,你好像很信任我。”
夜无垢扬眉:“嗯?”
朝慕云微颌首,墨色眸底矜持:“你眼光不错。”
夜无垢:……
“你在夸我,还是夸自己?”
朝慕云对男人的花蝴蝶式风流小小还击,瞬间转变工作模式,一脸严肃:“你应该已经命人问过我嫡兄朝浩广口供,还有其他相关人细节,请悉数告知,我需要更多信息。”
夜无垢:……
这病秧子还挺会勾人。
不过今夜感觉着实不错,一直在收获惊喜,夜无垢玉骨扇轻摇,像个坏坏的浪子:“同我谈条件,得有筹码。”
朝慕云提醒他:“我们方才立了赌约。”
“赌约是赌约,帮忙是帮忙,一码是一码,”夜无垢微微倾身,同他低声耳语,像极了耳鬓厮磨,“你都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还奢望我大方?”
朝慕云:……
再加一条,这个男人,有点不要脸,是个赖皮小狗。
跟这样的人交往,当然要藏一手,他方才也不是言无不尽,所有底牌亮完了——
“奇永年之死。他身上没有外伤,致命伤非常明显,就是右额侧撞在了石阶上,这点稍稍有些奇怪,我确定这是他杀,但凶手因何确定奇永年一定能这样撞死?为何奇永年刚好在那里脚滑摔倒,刚好面对石阶的方向,刚好撞破额头要害,且必能撞死?”
“这个过程充满了随机性,我猜凶手一定会有备用方案,且对整个过程演练数次,纯熟于心,凶手有办法引导奇永年站位,情绪,甚至能预判他接下来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