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以后的首辅,但凡是有点掉份的事儿,一个男主角,都绝对不可能做,这点郑婉十分肯定。
她这样说,倒是叫这个山长没有料到的。
山长摆了摆手,有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人走上来,“这位……有所不知,我随身携带一块玉佩,这是家中宝物,片刻不离身的,只是昨日沐浴的时候摘下,未曾保管好,就丢失了。幸亏是山长做主,搜查这书院里里外外,最后,竟然是在郑席的床铺下面找到了。”
他露出嘲讽的笑来,“问他,他只说不是,别的解释一点都没。虽说平日里郑同窗的日子是艰苦了些,但是若是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也不会拒绝,把事儿做到了这种份上,无异于是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又是何必呢。”
郑婉看他,油头粉面的,也不知道是哪家暴发户的儿子,说话咬文嚼字,一看就是考不上秀才的人。
“郎君是……”
“叶申。”从郑婉来了之后,这是郑席第一次开口,他淡淡的重复了一句,“他是叶申。”
“正是,家父正是叶氏商行的……”
“叶郎君。”郑婉打断他,“你说昨日你沐浴的时候,没有把玉佩收好所以才遗失了?”
“正是。”
“郎君没有书童小厮吗?”郑婉奇怪。“如郎君这样的家庭,出入不是动则几十人?即便是来书院,伺候沐浴也得要有个两三人吧。”
“本郎君沐浴不爱有人在侧。”
“那就是很敏感了。”郑婉笑了一声,“这么敏感的人,洗澡都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了,怎么屋子里进来一个人却不知道了?当时郎君在做什么?”
山长皱了皱眉,看叶申。
叶申拍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叶郎君是什么意思。”郑婉冷哼,“平时从来不离身的家中宝物,在洗澡的时候随便摘下来就随便一扔,都不需要人保管,看来是笃定这屋子里不会进人,如此笃定门口总有人把守的。那么你是说有人看见我弟弟进了你的屋子?”
“自然是有……”
“既然是有,那就请人过来,我们也好当面对峙!”
她丝毫不让。
完全没有山野村姑的样子。
叶申知道郑席家中条件,更是听闻过他父母的样子,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儿,他家中人来了,肯定是一个劲儿的求饶,哪儿会有这么一出。
而郑席又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压根不乐意解释这种事儿,就因为他的心高气傲……也不知道一个村子里农户的儿子,有什么好心高气傲的。
“山长……”山长摆了摆手,打算叶申的话,然后就说,“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书童看见了?那就叫他过来。”
“他,他年纪小又不知事,只怕是在山长面前说不清楚。”
“在山长面前说不清楚,在你面前就能说清楚了?年纪能有多小?又能有多不知事儿?能比我一个村姑还不知道外面险恶的吗?”
“山长……”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两方各执一词,原本就该对峙,把人叫过来。”
郑婉松了口气,好歹这个山长应该是个公正的人,如果山长也有偏帮,那这事儿只怕是更加艰难。
书童很快就过来,他缩着身子低着头站在郑婉边上,说话有点断断续续的,“小的确实是……那天看见了郑席公子进了我家公子的房间,没,没一会儿就出来了。”
郑婉笑了一声,“那天?哪天?”
“就是,就是昨天。”
“原来是昨天,你这么说起来我还以为是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呢。”
书童一惊,立刻就说,“小的说错了,只是一时说错。”
“说错不要紧,做错事儿可不行。”郑婉看他,“既然你看见郑席出来了,那么你有叫住他吗?”
“没,没有。”
“哦?随意进出你家郎君的卧房,你却视若无睹?怎么你们家郎君原来和我弟弟关系这么好吗?还是你家郎君的卧房就是可以让人随意出入的?”一声又一声,郑婉严厉问话,书童更是被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再问你,昨天晚上你家郎君可有责骂你?”
“没有……”
“没有?丢失了这样贵重的祖传之物,你在外看守,不仅不被责骂,还什么过错都没有?私自放了人进来,没有第一时间和你家郎君说,反而是等到第二天请了山长搜查才找到?你这是哪门子的看见有人进去?”
“我,我……”书童的汗都滴下来了,他平时被叶申责打惯了,肯定是叶申说什么是什么,可是他嘴笨,今天这会儿的事叶申也没有教过他怎么说,他只能屡屡去看叶申,寻求帮助。
“山长,话问到这里了,相信公道自在人心了,还请山长做主吧。”
山长重新正视郑婉,确实如她所说,不必再问了。
他不想去看叶申在那边争辩,这事儿其实原本就有不少蹊跷之处,只是郑席一句话也不肯说,才能找来他的家长。
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家风如此,怪不得孩子这样优秀了。
山长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就说,“这事儿既然是冤枉了郑席,那么就请郑家给出一个决策,看看想如何吧。”
“原本偷盗应要给我弟弟什么责罚?”
“自然是开除,终身不录用,且昭告全市书院,科举之路全断。”
好狠毒的心啊。
郑婉咬牙看向叶申,“那就请山长,一样的责罚都给予这个诬赖同窗、陷害同袍的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