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予川正在院子里练剑。十五岁的少年,身高已经很是出挑了,他手持长剑,步伐宛若雏燕般轻盈,剑走龙蛇,一招一式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点起脚尖腾空而起,将那惊鸿一剑横扫向几米远开外的桂花树,花瓣摇曳纷飞,停落在他的肩头,画面定格刹那,少年挑起俊秀的眉锋,动作温柔地扑落花瓣,好似画中谪仙,令人痴嗔入迷。
裴予川停剑的片刻,身后响起了谭啸的急切喊声,“少爷,您快去看看吧,前几日陛下赐您的弓出事了!”
裴予川微微抿唇,“什么?”
书房里,裴予川望着拿弓弦断裂,弩上布满了无数划痕,躺在锦盒里惨不忍睹的玄铁弓时,脑袋里嗡嗡作响。
“这究竟是谁干的?!”裴予川怒不可遏,一脚踢飞了桌案,紧咬着牙根道:“给我去查,这几天都有谁来过我的书房!”
谭啸是裴予川手下的副将,一向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但谭啸也是习武之人,在骑射方面颇有一番本领,如此好的弓被毁,如同也在他心上割了块肉似的,他表情恼恨道:“属下已经查到了,是昨日为您整理清扫书房的小厮动得手脚。属下刚才威胁要将他严刑拷打,他禁不住全招了。”
谭啸压低声线说了句,“那小厮说,是二皇子殿下看不惯您夺了太子殿下的弓,才派他来毁弓的。”
裴予川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顾不得许多,当即拽着那弓弦想要试图补救一番,勒得手都红了。
谭啸赶忙伸手阻拦,“少爷,别碰了,当心伤着自己。”
裴予川抱着那弓,眼角涨红,浑身都抖得厉害。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留出一丝眼泪,将那弓紧紧搂在怀里,抱着最后的期许问:“还能修吗?”
谭啸张了张嘴,咬牙道:“能!”
裴予川鲜少喜欢什么东西,这弓是他父亲曾经用过的,对他意义非凡,现如今却在他手里毁了。
裴予川咽下心头的那抹苦涩,喉咙疼得发紧。他到底还是没哭,手里攥着那断了的弓弦,声音嘶哑道:“算了吧,修不好了。”
裴予川立下毒誓:“就算不用这弓,我也一样能百步穿杨!我不能一辈子都靠我父亲的荣耀活着,即使没有这些,我裴予川也照样驰骋沙场,光宗耀祖!”
玄铁弓被毁一事终究是瞒不住,楚北堂得知此事是楚青崧因为一时斗气派人干的,顿时勃然大怒,当即宣召楚青崧进宫,要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我毁的?”楚青崧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确定是我做的吗?我毁了玄铁弓?!”
楚北堂身边的太监洪祥之亲自来前来拿人,一张老脸尽是褶皱,无奈道:“二皇子殿下,您自个做了什么难道自个还不清楚吗?”
楚青崧哭丧着脸嘟囔:“这……这怎么又是我啊?”
他这个‘又’字用得突然,像还藏着什么别的隐情似的,但洪祥之可没功夫去察问别的,只问道:“听二皇子殿下这话说得奇怪,究竟是不是您毁了裴小将军的弓啊?”
楚青崧挠了挠头,无所谓道:“哦,既然父皇都认为是我啦,那就是我吧,嘿嘿。”
就这样,楚青崧被带进宫中训问,挨了好一通责骂。楚北堂当即下令杖责了他三十大板,打得楚青崧哭爹喊娘,屁股都开花了。
他挨打时,楚白玉正巧入宫碰上。
“差不多就行了,你们真把他打坏了,当心皇后娘娘跟你们秋后算账。”楚白玉站在一旁,凤眸凌厉地扫向行刑的侍卫,语气略带警告。
侍卫们畏惧他的威严,顿时抖了个机灵,连带着下手也轻了不少。
楚青崧趴在长凳上,疼得脸煞白,额间直冒冷汗,却裂开嘴角朝楚白玉笑,“哥,你对我可真好。”
楚白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拿出早已备好的伤药放置在凳旁,对侍卫道:“打完了,记得给他上药。”
楚青崧望着那瓶药,眼里闪过一丝笑,他还没等说什么,楚白玉就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挨完了打之后,楚青崧被几个侍卫七手八脚地抬回了府上。
“二皇子殿下!”一个身量不高,唇红齿白的小太监跑了过来,见楚青崧被打得不轻,豆大的眼泪淌落下来,哭成了个小泪人。
楚青崧强忍着疼,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去伸手捏他白嫩秀气的脸蛋,“小鸾歌,还是你疼我。”
鸾歌边哭边给他擦药,止不住地抽气着问,“殿……殿下,真的是你派人毁了裴小将军的弓吗?”
楚青崧笑了笑,承认的干脆:“是,爷看他不顺眼。”